晉王來的時候,蘇迎雪還坐在榻上坐針線活,看到他,她也是淡淡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續繡東西。
晉王也不介意她的怠慢,笑著來到她身邊坐下,「多日未見,可還好?」
他目光掠過她手上繡的小孩鞋子,心裡有些詫異。
兩人來往還不到一月,而且他並未將自己的種子播撒在她身體裡,她不至於有了他的孩子,那麼……晉王不覺眯了下狹長的眸子。
「挺好。」蘇迎雪隨口敷衍,前段時間她沉迷與他的情人關係里,偶爾會忍不住追問他沒來找自己的時候去了哪裡,是不是去找了別的女人。
但現在她卻完全不好奇了,所有女子都不過是他心愛之人的影子罷了,有什麼區別呢。
蘇迎雪留意到他的目光,跟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小鞋,然後唇角浮起抹溫柔的笑,「我並未懷孕,這是給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的,天冷了,它在那邊也會冷吧,衣服先前就準備了幾件,就差了雙鞋子……」
她說得很認真,晉王卻覺得她有些魔怔了,但卻未說什麼,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背,「夜深了,改日再繡吧,你的手很寒。」他握緊了她的手,溫柔體貼地道。
被他溫暖的大手包裹著,蘇迎雪只覺得心口一軟,差點忍不住想繼續沉溺進去,但她還是抽回了手,目光靜靜地掃向他。
「我近來身子不適,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她的語氣耐人尋味,晉王何等聰明,又怎會不知她什麼意思,他定定地回望她片刻,沉聲道:「你不必擔心,本王沒病。」
蘇迎雪一側唇角上揚,略帶諷刺:「有病的人一向不願意承認自己有病。」
晉王目光莫測地凝望著她,久久無言,片刻之後,他又輕笑起來,「你實在不信,本王想辦法給你找位大夫來給你看看如何?」
「罷了,若真得了這種病,我寧可死也不叫人知曉的。」蘇迎雪有意激怒他,所以無視他的示好。
晉王看出了她今日有些異常,他覺得她似乎在與自己置氣,卻又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心中不免有些煩躁,但仍耐心道:「你今日到底怎麼回事?可是在祈安那裡受委屈了?」
說到蕭祈安,她臉色又冷了幾分,「我在說你我之間的事,你非要把蕭祈安牽扯進來,這倒是提醒了我,我怎麼說也是你的侄媳,你怎麼有臉睡的?還是說你已經睡習慣了?」
最後一句蘇迎雪說得意味深長,大概是戳中了他的心事,他眸中掠過陰戾之色,「住口!」
看到他生氣,蘇迎雪笑了起來,語氣淡然地問:「你為何這麼生氣?我又沒說你和蕭祈安的妻子有什麼。」
晉王目光冷峻,「你沒資格提她。」不知道是她的態度刺激了他,還是被她窺探到了他心底之事,他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原來我在你心裡,連提她的資格也是沒有的。」蘇迎雪微微笑著,「你走吧,以後若不是合作的事,莫要再來找我了。」
晉王莫名地心煩意亂,此刻也不想再與她糾纏下去,便拂袖而去。
***
相府。
傅清玄坐在書案前,手執書本專注看著,偶爾抬起眼眸掃一眼窗上的人。
晉王一腿曲起,憑窗而坐,拿著一酒壺獨酌。
他一般都是在女人那裡受了挫折才會如此。晉王是個多情之人,就算心有所愛,身邊也女人不斷。
比起晉王,傅清玄在感情一事上還略顯害羞與靦腆,他總是不好意思向蘇清妤表達自己的愛意。
他也無法體會晉王見一個喜歡一個的心情,他自始至終就只對蘇清妤有過深刻的情感。
蘇清妤以為他喜歡過蘇迎雪,他想過這件事,年少時他以為蘇迎雪對自己心懷善意,所以心生感激,僅此而已。
若當初沒有發生那樣的誤會,他和蘇清妤也未必能結為夫妻。
少年慕艾,他只是在恰好的時間裡遇到了一個有些心動的人,情竇初開,卻算不上非她不可。後來誤會她戲弄自己,那點情愫也就沒了,反而怨意更多一些。
若在扔了她的香囊之後一切都結束,兩人再無交集,或許後來他會喜歡上別人吧。
對蘇清妤而言,她娘家出事後她上門求見,那是隔了十年後的重逢。但對他而言,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默默地看著她。
她每一年的模樣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她從未消失在他的生活之中。一個人目光長年累月地追隨著另一個人,又怎會無動於衷?
他漸漸習慣她的存在,但未曾想過占有她,只是希望她在他看得見的地方罷了。
那時候,他也分不清楚那是怎樣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