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王妃是否對二人還有隱瞞?
一切最後都能追溯到利益的紛爭,梁道玄深知此點,此時此刻,他已想出個查明真相的辦法:「潘少卿, 待徐大人歸來,還要煩請你轉交此物證。我即刻動身,前往西陶縣,看看是否有留存人證物證。」
「即刻動身?」潘翼似乎是被梁道玄的執行力驚到無以復加, 「為何這般急切?或許等徐大人歸來秉明後也不遲?」
「如果真如王妃所言,恐徹查阻力重重,還是要輕裝簡行, 勿要打草驚蛇。」
梁道玄的話讓潘翼陷入深思,他也不是單純無知的毛頭小子,劉王妃種種行徑擺明了忌憚諸多,不然為什麼不拿出這信當堂對峙?王妃不相信本地官員,或許地方封王和他們之間早有衝突,才會讓那封上奏里有落井下石的不實之處。
多在此地逗留一日,證據尋到的可能就少一分,再加上本地官員阻攔妨礙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趁著西陶縣大水初退,此刻動身尚且來得及亡羊補牢。
潘翼並不知道梁道玄一天的行蹤都被人嚴密監視,作為大理寺官吏,他的審慎出於本能,於是點頭道:「梁少卿要多保重,帶上一兩個禁軍從旁護衛。我也不多等時日,徐大人明日返程,今日正在路上,我騎馬去迎!」
「還有一事。」梁道玄提醒他,「未免橫生枝節,讓白校尉率兩名禁軍,去到關押定陽王的地方,一併輪班看管,由我們朝廷和地方衙署共同監押,我們才能放心動身。」
聽到這話,劉王妃雙手合十,湧出的眼淚不住往下掉。
潘翼點頭:「我這就去吩咐。」
他辦事雷厲風行,轉瞬,內室就剩下了梁道玄和劉王妃。
梁道玄收起那副憂國憂民的表情,冷下聲音,對劉芝一字一頓說道:「你寫血書私下傳遞,還要什麼要說?我雖是宗正寺少卿,理當處置宗室要案,但不代表有違國家法度朝廷律令之人我會無條件維護。你在堂上和方才是否還要隱瞞,只剩這一個機會交待清楚,我出去這個門,你想說也尋不到人了。」
劉芝一把抹掉眼淚,目光從方才憂心丈夫的柔弱妻子,登時變作堅毅的注視,牢牢盯在梁道玄臉上:「大人,我家王爺的冤屈,是因為擋了人的道。方才我不願意說,是因為這事情王爺不許我多提,但如果不交待清楚明白,大人你去到西陶也是無頭蒼蠅。就因為那句你派人去保護我家王爺的話,我就知道大人為的是真相,只是我也有一問,大人可準備好要與這整個峨州污糟的官場打上一架了?」
在訊問時,劉芝潑聲浪氣快口直腸,市井烈辣之氣非同凡響;
在私審時,劉芝哀婉涕訴無助淒楚,不勝柔弱之態教人垂憐;
此時此刻,劉芝又換做果敢之相,負堅執銳,仿佛是她在逼問梁道玄決心幾何。
一人三面,使人不知她到底是何真面目。
但可以確定的是,她還有沒有完全告知的事實。
執行力如此強的人,官場上怕都是沒幾個,且劉芝知道自己才是這個案子的關鍵,若非他提出保護好定陽王,只怕此刻這話,劉芝都不會脫口。
但既見兔子,必要撒鷹以獵,劉芝確定自己是可以斬草除根的幫手,自然要知無不言了。
「我幫你和你家王爺搬倒地方官吏,這麼大風險的事,又有什麼好處?」
梁道玄也要有自己的試探。
這話果然讓劉芝有些急切,她雖然竭力壓低聲音,但加快的語速不會騙人:「大人,我家王爺是有些毛毛躁躁的,辦事不敢說十全十美,可他一顆純心,完完全全只想讓封地百姓過得稍好一些。你幫他,就是在幫百姓,要說對你有什麼好處,那就是你的功勞越大,你的妹妹當今太后你的外甥當今官家,有你這棵朝堂里的大樹在,日子能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