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待一兩個小時,有時索性就睡在車裡。
御景灣的別墅不算太大。
但簡雲禾不在,他只覺得裡面格外空曠。
睡不著。
想她。
第二天,簡雲禾忙得暈頭轉向。
年底項目多,她和白黎趕在放假最後一天,對緊急業務做了個收尾。
快下班時,謝知言給她發信息說,有點事,可能會晚點到。
恰好小叔打來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家。
簡雲禾看了看手機日曆,還有五天過年。
也該回去了。
有什麼事,能比回家過年還重要?
晚上八點,謝知言從老宅出來,簡雲禾已經在回鹽城的高速上。
她只給謝知言留了條微信。
——沒什麼重要的事,過完年再說吧。
謝知言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漬,眼中絲絲縷縷的光亮盡數熄滅。
剛剛在書房,他和謝銘川打了一架。
因為和【斯特資本】的對賭協議,謝銘川不惜在城南項目上動手腳。
原定的一級建築材料被換成連質檢報告都沒有的垃圾貨。
只為了節省下來大量資金,最後虛假核算進集團盈利里。
謝知言耐著性子給他分析後果。
謝銘川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只要撐過半年,我們謝氏將來就能走向世界的舞台。」
「你就是見不得我比你做得好!」
謝關城也站在謝銘川那邊,指著謝知言質問:「謝氏在你手裡這麼多年,何時有過像【斯特】這麼好的合作?」
「呵~」謝知言嗤笑一聲,不屑爭辯。
好的合作多得是。
你得有那個命能拿到手才行。
胃口太大。
是容易撐死人的。
陪那父子倆演完戲,謝知言把書房砸了個稀巴爛,摔門離開。
本想著速戰速決結束戰鬥,去接簡雲禾回家吃飯。
她卻舍下他走了。
第46章
新年快樂
這是簡雲禾第一次扔下謝知言不管。
以往的每個新年,簡雲禾都會陪謝知言一起過。
有時是倆人早早吃完年夜飯,他送她回鹽城。
有時簡雲禾在簡家和小叔吃飯,半夜偷溜出來和他跨年。
反正倆人總要在這一天見上一面。
因為簡雲禾知道。
謝家早已不是謝知言的家。
那個時候,簡雲禾每一年的新年願望,都是希望能早日給謝知言一個真正的家。
如今新年將至。
她回了自己的家。
謝知言好像猛然察覺出,簡雲禾在慢慢退出自己的世界。
怎麼辦呢?
沒人願意給他一個家了。
電話鈴響起,謝知言收斂情緒。
「謝,當年汽修廠的工人找到了,只是,情況可能不太好。」
……
兩天後。
謝知言在一處偏僻的農村小院裡,見到了那位工人——張宇。
情況何止是不太好。
簡直糟糕透了。
簡陋破舊的磚瓦房,大白天照不進一絲陽光。
裡面黑漆漆一片。
謝知言走近了,在一張木板支起的床上看見張宇。
他瘦得皮包著骨頭,整個人呆呆的躺在那兒。
目光渙散,沒有任何表情。
他妻子從後面屋子裡出來,交給謝知言一把鑰匙。
「這是他每天帶在身上的東西。」
「我只知道,有個人經常半夜給他打電話,後來他出去了幾天,再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張宇的家庭並不富裕。
為了維持生計,長年在國外打工。
兩年前突然回國,沒幾天就一病不起。
沒人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謝知言把人秘密安排進醫院,獨自一人開車去了墓園。
穿過一條悠長的小路,來到母親墓碑前。
那裡早已擺放著一束黃白相間的菊花。
謝知言頓了頓,將自己手裡的花也放過去。
兩束花,一模一樣。
往年這個時候,都是簡雲禾陪他過來。
簡雲禾時常會摟著他的胳膊,告訴他,以後,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今年,她來過了。
只是沒再等自己。
謝知言在母親墓碑前坐下。
絮絮叨叨訴說著小時候的事。
像個還未長大的孩子。
很奇怪。
那麼久遠的事,他竟一年比一年記得清晰。
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還記得母親的模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