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里話外嘲諷周鳳英不知廉恥,被夫家休了還在娘家吃得飽睡得香,擱那要臉有志氣的女人,早都拿根兒繩子自我了結了,省得給娘家丟人現眼。
周鳳英有仇當時就報,絕不留著過夜噁心自己,當下掄起巴掌朝半空中用力揮打,「哪兒飛來只蒼蠅嗡嗡,膈應人。」
說完,也不管高氏鐵青的臉色,又笑呵呵道,「嬸子說得對,婆家拿俺當棵草,娘家當俺是個寶,就連俺那穿開襠褲的小侄兒都說要給他姑養老,這上不用伺候公婆,中間不用伺候糟心漢子,閨女有俺娘給照看著,沒辦法俺就是個福氣人兒,天生招人妒忌的命。」
高氏簡直無法直視,見過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沒見過這麼能貼的。
話音一轉,周鳳英捧出一臉假惺惺的關切,「倒是嬸子你,最近可清瘦了不老少,是為你家翠香操心吧,說也是,你說咱翠香這情況,嬸子活著還好說,若是嬸子那天走了,留下翠香可咋辦呢?」
高氏有三子一女,三個兒子都有出息,這也是她平時眼高於頂瞧不起人的底氣,唯有一個閨女翠香是個痴傻的,年後翠香就十六了,最近村裡有媒婆開始撮合翠香和周大郎,高氏卻嫌棄周大郎是個啞巴。
雖說嫌棄周大郎是啞巴,卻又看上周大郎的一身蠻力,她倆個兒子都在城裡,家裡這個不愛幹活,因此對閨女和周大郎的婚事兒不說行,也不說不行,一有活兒就喜歡找周大郎幫忙。
她被周鳳英指桑罵槐,一番連削帶打的擠兌,本就氣得喘不過氣兒,這會兒又被對方一刀戳到痛處,換一般人早跳腳了,高氏也想跳,但周大郎這給力的免費勞動力讓她忍無可忍也能再忍一會兒。
她強壓著火兒,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的轉移話題。
「嗐,兒女自有兒女福,操那心幹啥。——我今天過來是找大郎幫著把豬糞挑到田裡去,這不你叔腰疼犯了嘛。」
之前周鳳英為了自家弟弟能有個媳婦兒,不至於絕了後,對高氏能忍就忍,這次二郎回來,知道家裡要讓大郎娶翠香,堅決反對。
二郎說了,這啞巴的後代不一定是啞巴,但傻子的後代很有可能還是傻的,到時候大郎不但要養傻媳婦兒,還要養傻孩子,一輩子就搭進去了,不若等等他,他明年一旦中舉,周家立馬水漲船高,到時候給大郎尋個好的。
既然不圖這門親事了,你還想白使喚人?
門兒都沒有!
還挑糞?
這麼熱個天,豬圈裡臭氣熏天,俺自己家都捨不得這麼使喚俺兄弟,你算那顆蔥?
周鳳英嗤笑,「嬸子這話從何說起,俺咋聽不明白?聽說過蓋房搭屋找人幫忙的,咋這挑糞的農活兒還興找人幫忙?那嬸子家的莊稼收回來,是不是也得分俺家點兒?」
高氏被懟得臉上徹底掛不住,「大妮兒,你這咋說話呢,咱們倆家這不是正議親嗎?」
周鳳英驚訝挑眉,「嬸子光收俺家的禮,卻推三阻四從不給個準話兒,這就叫議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