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在旁邊兒聽得嘴角兒直抽抽,薛良可真不要臉,竟然讓他女人學那話本子,管他叫哥哥。
這邊兒薛良偷瞄周二郎一眼,心說,嘖嘖嘖,看吧,準是又妒忌了,可這事兒是老天爺賞飯吃,天賦異稟他也沒辦法呀,不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把這仨伺候好,可真不是人幹的活兒呀,在家一個月,他都累瘦了。
周二郎對人家女人懷孕沒感覺,一直想要娃子而不得的朱雲娘卻是羨慕地都難受死了。
心裡難受,她還怕周二郎看出來,跟車上沒話找話,強顏歡笑。
周錦鈺都能看出來,更不要說周二郎了。
夫妻間的問題,周二郎不想當著娃的面討論,裝做沒看出來。
古代沒啥避孕措施,周錦鈺不清楚父母到底是誰的問題,還是雙方都有些問題,但是他很清楚,在這個時代只要生不出娃,基本就會認定是女人的問題。
周錦鈺能理解娘的壓力,他故意摟住周二郎的脖頸蠻不講理道:「爹,鈺哥兒不准你再有其他孩子,鈺哥兒只有一個爹,爹也只有鈺哥兒一個兒子。」
他大部分時間都很乖巧,極少有這種霸道的時候,奶凶奶凶的小模樣兒,忒招人稀罕。
周二郎笑道:「照顧你一個爹都很操心了,要那麼多做什麼,爹才沒你薛叔叔那般傻,自個兒給自個兒找罪受。」
周錦鈺趴到他爹耳朵邊兒,小娃長長的睫毛撲閃著,像是茸茸的小尾巴掃在周二郎的皮膚上,軟軟的,暖暖的。
周二郎聽見兒子小聲說,「爹不准自己主動要,但若是那送子娘娘非要給我們家送來一個小寶寶,咱們也不能狠心不管他,鈺哥兒幫著爹一起照顧小弟弟小妹妹。」
周二郎的眼淚一下子控制不住涌了上來,鈺哥兒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吧,這孩子是來報恩的麼。
怕娘太自責,就說他不想要小弟弟,又怕爹想要孩子,就拿送子娘娘說事兒,自從鈺哥兒前年病好了以後,小娃越來越懂事兒,有時候懂事兒的讓他心疼。
他寫字兒,鈺哥兒就在旁邊兒幫著研墨,小鼻頭兒上沾了黑墨汁兒也渾然不覺,抬著小臉兒一臉崇拜地看著他,誇讚的話不要錢似得往外冒。
「爹的字真好看,這麼好看拿出去都能賣錢的吧。」
「我爹是全南州府最會寫字的吧,薛叔叔好勇,竟敢和爹做朋友,每天被爹打擊他是不是都習慣了。」
他娘疊衣服,他也跟著忙乎,唯恐他這個爹聽不見似的,故意用很大的聲音道:「娘給爹洗的衣服好乾淨,鐵蛋他娘洗的衣服就不成,他要不說洗過了,鈺哥兒都看不出來呢。」
娃子,某種程度上大概是一個家庭最強有力的紐帶。
世人皆罵某些人得志便猖狂,卻不知道某些人付出了多少努力,被壓抑了多久,當負面情緒被釋放的那一刻,實在是太考驗一個人的心智。
身份地位的驟然升高,周圍人對自己態度的前後變化,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永遠無法理解這種感覺,每天睡前他都要一遍遍告誡自己不要飄,不要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