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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做了什麼噩夢,雲娘大抵也能猜得出是白天五皇子那事兒鬧得,伴君如伴虎,以前只是聽人家這麼說,自己家裡有人做了官,才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句戲言。

雲娘沒有熄燈,與兒子一側一個躺在二郎身邊。

周二郎一瞬間的脆弱,似是自言自語道:「亦不知道十幾年寒窗苦讀考上狀元,對我來說是好事亦或是壞事。」

周錦鈺小手握住他的手指,斬釘截鐵道:「當然是好事兒,爹考上狀元,做了官,就沒有人敢隨便欺負鈺哥兒了,就像上次那個浩哥兒想讓鈺哥兒做他的伴讀,鈺哥兒不願意也得願意。」

雲娘亦道:「夫君常說人的命一半兒在人,一半兒在天,夫君只要做了自己該做的,能做的,剩下的就是老天爺的安排,盡人事,聽天命,夫君不該把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意外就是意外。」

周二郎笑了,抬手捋了捋她的頭髮,「來京城時日不久,娘子出息了,講話越發有水平了。」

「二郎莫要笑話雲娘,雲娘只是實話實說。」

「爹,今天那些夫人夸娘的氣色好呢,問我娘是在哪裡買的胭脂水粉,鈺哥兒聽見盧伯母說女人的氣色是好男人寵出來的,鈺哥兒的皮膚好,也是爹寵出來的。」

周二郎忍俊不禁,摟緊了兒子。

朱雲娘亦抿嘴兒輕笑,笑著笑著眼裡含了眼淚兒,今天鈺哥兒為了丈夫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她長久以來的懷疑得到了釋懷。

眼前這個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卻懷疑了他那麼久,若不是親生孩子,有那個能如此義無反顧地去赴死,螞蟻尚且貪生,即便她深愛著丈夫,也無法做到如鈺哥兒這般乾脆。

就算是爹那麼堅強的人,生病的時候性子也與平時有所不同,鈺哥兒年紀那么小,長年被喘症折磨著,這病好以後性子變得開朗活潑,也是正常的。

再說了,鈺哥兒腳踝上的金釧,手腕兒上的銀鐲,都是她拿去找人開了光的,若真是什麼邪物附體,戴了這麼久不可能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朱雲娘忽然想起某次鈺哥兒不想戴手腕兒上的鐲子了,說上面的鈴鐺響來響去好討厭,她竟鬼使神差說了句:「只有邪祟才會覺得這鈴聲討厭。」

她說了那句話後,兒子再也沒有摘下來過,即便睡覺的時候也戴著,二郎要他睡覺就摘了去,他說他喜歡,睡覺也要戴著。

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魔怔了麼,怎麼會對親生兒子做出這麼多過分的事情。

她如此對鈺哥兒,若不是她親生兒子,他怎麼會一次次的為她著想,維護她?

哪裡來的如此善良的邪祟?

她以前真的是魔怔了。

第二天一早,晨曦透過窗簾,為房間裡點亮微光,看得見的光束里浮動著細細的微塵顆粒,竟讓人心裡生出些微的感動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響起。

周二郎掀開眼皮,拉了雲娘的手臂道:「娘子再辛苦一日,我今天就去買丫鬟下人,到時候娘子隨我一起去,給你使喚的人,總要你看著順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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