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裡那些酷刑雖然讓他恐懼,但他周鳳青好歹也是個男人,真到了那個份兒上,也能豁得出去,可他還有兒子,還有娘子,還有家人。
被徐庚反殺還好,大不了就是他自己一個進詔獄。可謀逆卻是誅九族的大罪,倘若失敗到時候不僅自己要進詔獄,家裡一個人都不會少,包括兒子。
但現在的情形已經把他逼到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的境地,他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不要說那些酷刑,一想到兒子有可能被扔到那種地方,周二郎就恐懼得渾身發抖。
還有家裡的女眷,外面的人永遠都無法想像詔獄裡面對付女囚犯的手段……
二郎忍不住抱緊了兒子。
周錦鈺長這麼大,這是第二次感受到周二郎的恐懼。第一次是他喘症發作最嚴重,差點兒掛掉那一次。
第二次,就是今天。
周錦鈺不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爹如此地失態,但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周錦鈺想讓他爹的情緒能放輕鬆,能釋放出來,不要這麼壓抑著。
「爹,詩經上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娘是淑女,那爹肯定就是君子嘍,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呀?」周錦鈺故意岔開話題。
什麼?
情緒轉得太快,周二郎猝不及防。
兒子這個問題有點兒超綱。
朱雲娘也愣住了,這都誰教他的?
周錦鈺不依不饒,「爹,你說說嘛,徐坤說他爹和他娘是一見鍾情,爹和娘也是一見鍾情,所以就有了我嗎?」
周二郎覺得徐庚那老東西不是東西,他兒子這小東西也不是好人,小小年紀這都教給鈺哥兒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但對於兒子這個問題,周二郎不得不慎重回答,小孩子好奇心強,你不告訴他,他就敢自己去探索,自己去找答案。
不知不覺,周二郎的情緒就從擔心家裡人受牽連轉移到該如何既能滿足兒子的好奇心又不能讓他產生新的好奇上來。
真比中舉還難。
周二郎想了想道,「那一年,杏花微雨……」
吧啦吧啦一大通,說得要多浪漫有多浪漫,總而言之一個意思:人與人的相識是天意,是緣分,緣分到了,你喜歡的人自然就出現,緣分不到,你強求也沒有。
所以,兒子你要順其自然,長大後等待你的心上人出現,不要給老子搞早戀!
周錦鈺內心:哇,爹娘好浪漫。
周二郎內心:杏花微雨坑死我了。
朱雲娘內心:聽我爹的就對了。
……
次日,周二郎仍舊去了錦衣衛鎮撫司,最近一段時間他大概都要在這兒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