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定點兒午休是周二郎給兒子定下的慣例,他若不在家,就由雲娘或是秋霜監督周錦鈺午休。
哪怕是在書院上學,中午吃過飯,周鳳英也會督促小侄子必須午休,哪怕是眯上一小會兒,下午也會更有精神。
因此周錦鈺養成了精準的生物鐘,到點兒就困,周二郎給放床上,陪著說了一會兒小話,就酣然入夢。
周二郎拽過兒子的小手,仔細看了因為練習古琴有些發紅的指節,從床頭的抽屜里取出一小盒藥膏來,給均勻地塗抹上。
他心裡有些後悔,小孩子的皮膚遠比他想像中更嬌嫩,他對鈺哥兒的要求好些有些高了。
停是不可能停下來,一旦停下來,前面受的罪等於白受了,得給降低難度,先把簡單的指法給練紮實,有點兒難度的,往後放一放再說吧。
雲娘這會兒進來了,看一眼睡得正香的兒子,笑了笑,道:「今兒鈺哥兒好像不大高興。」
「嗯,今兒上午練琴可能逼得有點兒緊了,小傢伙委屈了。」
周二郎收起藥膏,隨口回了一句。
雲娘想起兒子學琴簫時的魔音入耳,忍不住說了一句大實話,「我瞧著鈺哥兒對樂器一道好像並不是很喜歡,把時間浪費到這上面倒不如讓孩子——」
周二郎抬手打斷她,「小孩子懂什麼叫喜歡什麼叫不喜歡,他不喜歡的多了,能由著性子就不做麼?君子六藝,鈺哥兒怎麼能不擅長古琴?」
「我若有他現在的條件,就算拼著把手指頭彈爛,也要……」
周二郎嘆了一口氣,不說了,在兒子身旁躺下,恨恨地咬了下兒子的手指頭,又捨不得真咬,轉過頭兒對雲娘道:「鈺哥兒值得這世上最好的,我也總是希望他是最好的那個,世人皆膚淺,看臉,看衣,看才華,看你身上一切高貴的點綴。」
「我何嘗不知他不喜琴簫,不喜古琴,可說是附庸風雅也好,說是修身養性追求境界也好,世人就喜歡用這些東西來定義你。」
「有些看起來無用的東西,關鍵時刻可以救命,前朝……」
話說一半兒,周二郎突然想到自家娘子就是前朝遺珠,沒有繼續往下說。
前朝一夜之間全族覆滅,唯有一位逃脫,為何?
因為這位身上光環太多,數不清的人願意為他去死,甚至就連敵軍也捨不得他死。
一曲琴簫鸞鳳來,兩筆勾描化龍去。
說得是就這位的琴藝和畫技,大幹遍地都有其狂熱地追捧著,包括某位敵軍的高級將領。
當然,這位長相也是出挑,遮住那把亂糟糟的大鬍子,眼睛和端王、雲娘以及鈺哥兒都有相似之處,不過誰也比不上鈺哥兒好看。
「前朝?」雲娘有些納悶兒,不知道丈夫好端端的怎麼提到前朝。
「沒什麼,突然想起前朝有位彈古琴不錯的大家。」周二郎不想多談,含糊過去。
朱雲娘覺得丈夫的話很有道理,就拿這女孩兒找婆家來說,哪家姑娘身上的頭銜多,就會大受歡迎,選擇的餘地就很大,且很容易就嫁入高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