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永和帝嘆了口氣,道:「朕這一病,什麼牛鬼蛇神的居心叵測之輩都冒出來了,如你這般忠孝的人卻是難找,辛苦你了。」
魏倫為永和帝整理著衣襟下擺,道:「老奴做的不過是自己的分內之事,再說親自伺候陛下這差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榮寵,陛下倘若叫別人伺候,老奴怕是控制不住要羨慕妒忌呢。」
話音一轉,魏倫又道:「倒是周大人才真辛苦,自陛下病後,周大人清減了不少,都知道他是陛下的人,您這段日子養病沒上朝,沒您護著,為難他的人多呢。」
「哼!」永和帝冷哼,「他們倒是盼著朕好不了呢,若非那日與周卿下棋,周卿懷疑朕寢宮裡的薰香有問題,朕怕這次真就凶多吉少了,咳,咳咳……」
話說一半兒,永和帝又忍不住咳嗽起來,魏倫忙遞上錦帕,吩咐人把鎮咳的湯藥端來。
「陛下,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您這身體才剛見好,萬不可動氣勞累。」
永和帝何嘗不知道他自己的身體需要修養,但要他把手上的權利下放,他又不放心。
魏倫又道:「這大幹朝的天下是水,陛下您的龍體便是盛水之碗,碗之不在,水又豈能存。」
魏倫這句看似無心之語直戳永和帝的痛處。
看到永和帝的面色幾變,魏倫垂下眼帘,自幼伺候永和帝長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位帝王的脾氣秉性,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看他對待失寵的臣工以及失寵的兒子寵妃就知道其對待無用之人有多無情。
可只要是個人,誰又能保證做事從不出錯,一直受寵信呢。
他魏倫戰戰兢兢服侍永和帝這麼多年,最後還是靠著周鳳青的運作有了今日之權勢地位,再看看周鳳青對待原本是政敵的劉永年是怎麼做的,即便是做奴婢的命,誰不想要一個讓自己有保障的主子呢。
穿戴整齊,永和帝在儀仗隊的護衛下進入太干殿高坐龍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入內,叩拜之禮過後,眾臣有本上奏。
「啟奏陛下,百官俸祿已經拖欠兩個月有餘,懇請陛下著戶部儘快撥款。」
「啟奏陛下,我戶部的每一筆銀兩皆有去處,皆可查證,為保證軍餉以及更重要的開銷,懇請諸位臣工再堅持堅持,今夏稅收上來,定第一時間為諸位發放。」
「啟稟陛下,自去歲加賦之後,為逃避賦稅,各地流民四起,若不儘早處置,恐生禍端,懇請陛下減輕百姓賦稅。」
「啟奏陛下……」
一聲聲啟奏陛下,吵得永和帝頭暈腦脹。
周二郎冷眼旁觀,前朝也好,大幹朝也好,最難解決的問題就兩個字「缺錢。」
前朝因為缺錢,太子蕭祐安想出一個妙招兒,發行紙幣。
然,用紙幣解決銅幣、白銀以及黃金的短缺,表面上看來確實是個解決錢荒的好辦法,實際上卻無法控制紙幣濫印,最後蕭祐安自食惡果。
大幹朝吸取了前朝的教訓,拒絕紙幣,轉而用巧立明目增加賦稅的辦法來增加朝廷財政收入,其實同樣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