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我抱著紙飛機,第一次無比痛恨當初的自己。
周雲,這就是想讓我拿的東西嗎?
如果我拿了,是不是就能減輕我的愧疚感?
周雲,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突然,一陣陰風從我身後刮過。
我抬起手背抹了抹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才注意到腳邊的鐵鏈。
它像一條金屬銀蛇,盤曲在地上,冰冷的凝視著我。
那是拴住周雲的鐵鏈。
周遭的寒冷將我從痛苦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周雲的家中沒有出去。
我緊緊抱著紙飛機,踉蹌著後退,撞翻了旁邊的椅子。
「砰」的一聲巨響,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我心臟狂跳,仿佛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房間裡空無一人,然而我卻覺得屋裡藏著無數雙眼睛,正死死盯著我,我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窗邊,手忙腳亂地爬了出去。
我只覺得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甦醒,即將衝過來將我吞噬,這種緊張的感覺,讓我每個毛孔都在噴張。
我心跳如雷,顧不得任何事情,直接從二樓窗台跳了下來。
「……咚!」
巨大的撞擊反彈從腳底竄起,震得我渾身發麻。
剛剛康復沒多久的膝蓋因為這劇烈的震動,開始有些隱痛。
但我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重新撿起紙飛機,狼狽的站起來。
巨大的恐懼感使我一路狂奔,我逃也似的離開了周雲家,直到筋疲力盡才緩緩停下。
回到家的第一時間,我便將這團紙飛機展開壓平,小心翼翼的塞進了枕頭底下。
完成了夢中周雲的託付,我長長舒了口氣,內心的愧疚終於消散了一點。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走向,卻變得更加詭異起來。
從這天起,我開始失眠。
第37章 夜半兩點的炒菜聲
更準確地說,是一種詭異的睡眠模式。
每天凌晨兩點,我會準時醒來。
就像體內有個鬧鐘,無論我入睡得有多麼的沉,半夜兩點,我總是能精準的從睡夢中被拽回現實。
我在前面說過,我的臥室並沒有安門,睡的床其實就是一塊鐵板。
是我爸找人焊接在牆上的,三面環牆,說是這樣能讓我睡得更「踏實」。
床頭側上方,是一塊巨大的玻璃,長寬都接近一米五的樣子。
這是我母親專門讓人將牆砸開鑲進去的,用我母親的話說,這樣可以隨時隨地從外面觀察我的學習情況。
說白了,就是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看看我有沒有在偷懶玩耍。
這種感覺,就跟時刻盯防著後門的班主任一模一樣。
無論我在臥室里做什麼,哪怕在午睡,都會下意識分一縷精力在那扇玻璃上。
透過玻璃,外面是一條狹長的廚房,廚房連著陽台,陽台幾米開外,就是一個小山坡。
自從我從周雲家裡回來後,這半夜兩點的「清醒」就變成了折磨。
但是比半夜醒來更可怕的,是聲音。
沒錯,從那天起,幾乎每次醒來,我都能聽到玻璃外的廚房,傳來清晰的做飯聲——
鍋鏟和鐵鍋碰撞的叮噹聲;
油在鍋里爆開的滋啦聲;
甚至還有菜刀剁在砧板上的篤篤聲。
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清晰得就像是有人在我耳邊現場表演廚藝。
半夜兩點,除了做飯的聲音外,周遭一切都安靜的可怕。
我睜著銅鈴般的眼睛,緊緊將被子裹緊身體。
我一動不動的聽著這些聲音,身體僵硬得不敢挪動分毫,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我的心怦怦直跳,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不遠處,母親陣陣打鼾聲從主臥傳出,順著走廊飄過來。
這做飯的聲音這麼大,母親怎麼能睡得這麼安穩?
她難道就聽不見嗎?
我痛苦的捂著耳朵,卻發現根本沒用。
那聲音依舊能夠透過手掌,鑽進我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咽了口唾沫,手伸進枕頭裡,拿起從周雲家裡偷來的紙飛機,放在胸前,就像是給自己加油鼓勁。
硬著頭皮,我決定從床上坐起來去一探究竟。
我透過玻璃看向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