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完全死了嗎?」程炫玉問道。
江述沉默片刻,點頭:「應該是的。」
哪怕他知道這個人有換頭的能力,可是……頭不見了,身體也這麼被暴屍在這裡,哪怕是真的鬼怪估計也活不下來了。
可江述此刻卻沒有半點高興的心情,相反,他心中一片迷惘,腦中反覆回憶著和刑天相處的點點滴滴,到最後不知為什麼思緒又轉到了游三水身上,黑衣女人的銀髮遮著眼睛,薄唇勾起一個冷漠譏誚的弧度,像是在嘲諷他遲來的心軟。
程炫玉心中同樣不好受。
昨夜刑天對他的指責言猶在耳,而最後浮現腦海的卻是男人毫不猶豫轉身奔向烏月的背影。
這一次的男人沒有再用什麼假身份,但因為烏月不顧一切地維護他,所以在生死之際,他也仍然願意用自己的生命護她周全。
這種無條件的信任正是程炫玉一直在追求的。但……刑天說得對,他自己都沒對別人交付全部的信任,又憑什麼要求別人對自己毫無保留?
是他活該一輩子自怨自艾,而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程炫玉輕聲開口:「讓他就這麼躺著不太好,還是讓他入土為安吧。」
江述沉默著點頭,率先一步蹲下身,想要把男人的無頭屍體先帶走。
刑天的衣服本來就因為昨天的打鬥全亂了,江述這麼一用力,更是直接讓那破破爛爛的黑色長衫直接扯破了,露出了胸前布滿傷疤的肌肉來。
江述覺得這樣對於一個曾經頂天立地的漢子來說太不雅觀了,便伸手向幫他把衣服拉起來。可觸手卻摸到了一片輕微的凸起,他皺眉看去,頓時視線就在男人蒼白的皮膚上定住了。
男人的皮膚蒼白,卻布滿了陳年的傷疤,就像是一位曾經在沙場浴血拼殺的戰士一樣。可他剛才觸摸到的那種手感卻不太一樣,線條更加銳利細膩,就像是用更細的東西刻進去的一樣。
江述又把屍體放下來,對著光看了看,等他認清楚那刻的是什麼的時候,目光凝滯了很久都沒說話。
「你在幹什麼?」程炫玉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對刑天的感情更加複雜,也就更看不得他死了屍體還這樣被擺弄。
「……沒事。」
江述重新把屍體扛起來,和程炫玉一起挖坑埋屍體。可他腦海中還是不斷浮現出剛才他看到的被刻在刑天胸口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