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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入口大廳里,忽然從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葉小曼從走廊上狂奔而來,她的臉色煞白,額頭上全是汗珠,喉嚨里更是一股因為快速奔跑而泛上來的血腥味。可她不敢停,剛才看到的一幕讓她至今還陷在巨大的恐懼中,恨不得躲到沒有任何人的地方——她現在甚至覺得連鬼都要比人正常得多!
兩個小時之前,她還在跟林林和鄭懷一起等進入畫中的顧影出來。然後就被安排了跟著尋人蜂去打探消息的任務。
她以為這不是什麼很繁重的任務,他們探索者在詭境中本來就是天然的同盟,只是去交流一下信息而已,就算是發現了她原本是跟林林她們在一起的,也最多不過是怪她幫別人打探情報而已,沒什麼深仇大恨的。
可她卻萬萬沒想到,剛剛找到那群人,她看到的就是這些人聯手殺死了他們的一個同伴的畫面。那時候她藏在一件展品後,親眼見著那群人按住了那個戴著眼鏡的大學教授模樣的男人,一刀捅入他的心臟。
他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血飈出來,看著他掙扎抽搐最後失去生機。然後他們還找來了鋸子,把……把他的頭切割開,然後取出了大腦,放置在了一個像是銅鍋的器皿內部。
這真的是人類嗎?人類怎麼能對同類做出這種事情來?
葉小曼要死死用手捂住嘴才能讓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來。她匍匐在地上,輕手輕腳地想要不被任何人發現地離開這裡。可她卻沒想到,就在大腦放進那青銅鍋里的時候,她和還留在器物館裡的那些人卻同時被一陣血色的光籠罩了。
接下來的事情,葉小曼記不太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而這東西偏偏還極其重要,甚至……重要到能改變整個世界的格局。她壓抑著恐懼努力想要記住,然後告訴別人,把這件事情讓大家都知道。可是等到紅光消失之後,葉小曼發現自己還是忘掉了很多東西。
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能記得的東西還變得越來越少。
她試著想要把這些東西寫下來,可剛剛抬起手,腦袋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於是她終於明白,關於祂的存在的記錄不被允許,記憶會被抹去,她必須要儘快找到一個與這次祭祀無關的人,把自己看到的東西告訴他!
紅光消失之後,器物館裡那些參與祭祀的人都已經死了。死狀還非常悽慘,她是唯一一個還活著的人。所以,她必須要把這消息傳出去,不然的話,人類一定會……會……
會怎麼樣來著?
葉小曼想不起來了。
她的記憶像是正在被一隻無形的手一點點擦去,能留下的東西越來越少。她跑回到書畫館,卻沒在那裡看到林林和鄭懷,應該是又遇到了什麼事離開了這裡。她又沿著走廊跑回到自然館,這裡地上有兩行血腳印,看起來也發生過可怕的事情,但依然看不到人。
葉小曼的腦子已經越發恍惚了,她甚至開始懷疑,剛才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一場祭祀?
她最後疲憊地停在了一個休息廳里,傳遞消息的執念和逐漸消失的記憶糾結在一起,讓她已經變得有些精神不太正常了。
她看到休息廳的角落裡擺著一台銀灰色的自助提取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