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否能活下去,也許這都將是他們生命中最後的記憶。
鷓鴣山整個籠罩在一片不安的焦躁中。
樹葉飛快從地面飛上樹梢,由黃轉綠又消失,轉眼就是三十多個年頭過去。
地上那些村民們的樣子也在不斷發生變化,死者復活,老人變得年輕,持刀的孩子也最後不甘地看了一眼這個世界,然後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好恨,恨自己沒有親眼看著這群人死去。
但最後那一眼,她看到那位女冠正在朝她微笑,似乎是在說——安靜等待吧,那些不在乎她死活的人,自己也終將體味最痛苦的「活著」。
「這群天殺的孽種!老子怎麼會生出這種東西來?!」
已經變成十幾歲少年模樣的男人站起來,他摸了摸自己肚子上已經消失的傷口,心有餘悸地罵罵咧咧著。他還想找自己妻子算帳,可扭頭一看,少女的手上仍然持著柴刀,戒備地看著他。對上目光,還威脅地揮了一把
雖然網絡上總有人吹噓什麼男人掌握絕對武力,你要是當面問一個200斤的宅男敢不敢單挑15歲持刀少女,那得到的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這個做了幾十年一家之主的男人就是如此,看著那寒光凜冽的刀鋒,他理所當然地退卻了,和村裡的其他幾十號人一起,罵罵咧咧只敢往回走,一邊計劃著要怎麼回去拿到武器報復回來,一邊下定決心要讓誰都不能娶她。
讓她斷子絕孫!讓她沒有下一次復活的機會!
大幾十號人,最大的十幾二十多歲,最小的只有七八歲,群情激憤地往村里跑著。他們已經記不得自己上一次變年輕後發生的事情了。但青春總是無比美妙的,他們享受著年輕健康的身體,一個個似乎下意識忽略了自己將要遭遇什麼。
天地之間是一片灰黃,村里唯一一條河已經幹了,河床裂著手掌寬的口子,如同死者無法合上的眼睛,正對烈陽高照的天空。
李二回到了自家的院子,然後才發現這屋子不但沒有像是前兩次倒流一樣變得更新,而是變成了幾間快要坍塌的黃泥土房了。
也是到這時候他才想起來,自家好像以前就是這麼窮的。後來的青磚瓦房,是災荒年過去後自己成了壯勞力,才用搜刮來的錢慢慢蓋起來的。
沒有窗戶的房子裡透出一股暮氣沉沉的死氣,他站在自家門口努力回憶,才隱約想起這時候他還有父輩祖輩在。
不對,這時候他爺爺應該是剛死不久,至於為什麼死的……
「站門口乾啥?咋不進去?」
身後突然傳來粗啞的男聲,李二猛地回頭,又看到了一個不知為什麼自己已經忘掉的男人。
眉毛稀疏,一雙三角下垂眼,瘦骨嶙峋到只能掛著衣服。他直勾勾地望著他,目光有著說不出的不舒服。
哦,這是他爹。這個家裡的大家長,也是小時候的他最信賴的存在。
「爹!」他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