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常規的穿透雲層的陽光或者月光,投下來的光束居然是圓滑的曲線,就像是在水裡舒展的水母的觸鬚,細細的一條,宛轉地從天穹之上伸展下來。
奇怪的彎曲光線伸展得非常緩慢,就像是在水裡急速降溫的冰柱,在它伸展到遠處一座超高層建築的頂端的時候,「冰柱」忽然開始分岔。
一分二,二分四,就像是一棵倒懸的小樹,每一根分出來的光束也細細弱弱的,慢吞吞在漆黑的背景下蔓延,逐漸變成了像是黏菌一樣的網。
「這到底是什麼啊……」最初的恐懼過後,有的人開始好奇起來。他們還特意往其他窗口看了看,數了數,發現一共有四根這樣的光柱伸了下來。
其他的人在看稀奇,張樹德的目光卻落在了別的地方。
他在看樓梯間。那裡的燈壞了一盞,光線有些昏暗,可他卻分明看到了樓梯間門口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就像是一個蹲在那裡的人,正歪著頭看向他們這些為了窗外而驚詫的人。
那東西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於是張樹德看得更清楚了,那是一個緊緊抱著一個混凝土石塊的人。
他蹲在地上,就像是溺水的人抱著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抱著一塊灰色的水泥疙瘩,其他人好像都沒注意到它,於是它朝著張樹德咧開嘴露出了一個無聲的大笑。
「啊!!!」
一聲尖叫打斷了張樹德如同被攫住的恐懼,他連忙回頭,才發現並不是有其他人看到了那個影子。病房裡有人跌跌撞撞跑了出來,手背上還掛著留置針,滿臉驚恐地嘶吼著:「有鬼……有鬼啊!鬼殺人了!」
病房裡一個中年男人仰面躺在床上,他那肥胖的肚子被割開了一層,病床上全是鮮血和不知名的黃白色物質。一雙眼睛正驚恐地死死瞪著上方。
「我們什麼都沒聽到!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死了!他……血還是熱的,肯定是鬧鬼了啊!」
其他人只顧著尖叫害怕,張樹德卻清楚這人的肚子只是被割破了真皮層,皮下脂肪被人很仔細地全部颳了出來,但是內臟看起來都沒受到損傷,他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心髒驟停……
「啊啊啊啊!」
「消失了!他不見了!」
「電梯……電梯裡面有個女人!」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四處響起,醫院到處都在發生怪事,正試圖分析的張樹德不得不隨著人群奔跑。離開之前,他忍不住又看了樓梯口一眼,發現那道黑影仍然蹲在那裡,而周圍高呼有鬼的人卻沒有一個看到它的。
黑海城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