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她心臟緊張了一下，仿佛害怕萬一鄧離不跟她上來怎麼辦。
如果真跟她鬧脾氣不上來……
那她只好，偶爾服服軟咯。
林書玥一邊想著一邊單手掏出手機，問鄧離到哪裡了，她抬頭望著上空，霞光似乎即將被烏雲遮擋半片空，天再黑，便不方便上來。
冷不防，消失幾個小時的人終於回了信息，鄧離發來定位，她點進來，無奈嘆口氣。
還有三十分鐘的車程，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她決定下山等，山下有幾家小店，她能坐著慢慢等。
沿著原路折回，戴上降噪藍牙耳機，步子走得比上山輕鬆些。到了要過馬路的岔口，她低著頭，搜索附近有位置的咖啡店。
她還在猶豫選哪家，第六感隱約察覺周邊的氣壓令她不適，像是有視線在盯著她。
她幾乎是直覺朝著右邊望去，沒想到站在電線桿下的人，著實讓她後退一大步。
與其說的退，躲這個詞更加形象，她是發自內心被眼前的女人的露面衝擊到了。
六年未見的母親，面容比之前看上去蒼老些許，記憶中總是挺直腰背，清高堅韌的體態，為何也變得普普通通，駝起背。
放眼整條街，她就像毫不起眼的瘦弱女人，眼神黯淡無光，身形憔悴，路過身邊，旁人都不屑多瞧上一眼。
但是這樣的女人，林書玥愣是看了很久，久到眼眶好像起了一層霧，模糊了她的視線，隔絕她與母親的對望。
她過得並不好，她看出來了。
衣服沒從前鮮艷，從前，她愛買修身的衣服，現在看來，穿上身的只剩湊合的生活。
林書玥在眼淚掉下之前轉過身。
觸動在那一瞬逝去，她恢復後的情緒，比想像中平靜太多。
對家人最大的懲罰，恐怕不是持久地狠，而是放下。
因為放下，所以她才多出那一絲憐憫。
她權當是次意外偶遇，抬起腳步，她還要繼續趕路。
林宇雙手在顫抖，腳步慌慌追過去，拼命想追上她的步伐。
她們隔著並不遠，想要追上來何等容易。
林書玥在她趨近的腳步聲中心臟刺痛了下，她難過地掐住掌心，不想她靠近。
「我不想看見你。」
她雙腿突然發軟，那種跑都跑不掉的恐懼侵吞著她，將她整個抽離。
懇求的話音量雖小，卻是百分百真心。
她怕她聽不懂，補了句，「你走。」
「現在就走。」
林宇曾料到她會牴觸，會趕她走，可她仍抱著一絲期待，希望女兒能回過頭看看她。
最終，林書玥並沒有轉過身，她骨子裡的倔，一部分便是遺傳了林宇，認定不會回頭的事，那她一定咬著牙堅持到底。
她朝著馬路邊打量，迫切等待來輛計程車，載她離開此地。
墓園選址終歸是偏了，她漫無目的沿著這條路走了好久，迎面駛過，不過幾輛私家車。
她疾走得口乾，猛地停下腳步，有意說給後面的人，「別跟了。」
林宇悄悄靠近一點，咳嗽了聲，「玥玥，媽媽等你很久了，你這些年換了號碼，我們一直找不到你。」
「找我幹嘛，我需要你們嗎。」她揶揄的語調像是從鼻腔里冷哼而出。
「當年是我們錯了，我和你爸，這些年，一直都在後悔……」林宇提起傷心往事，忍不住哽咽地聲音放啞。
林書玥卻麻木看著路邊，嘆氣，「真煩。」
她可不是來聽他們貓哭耗子的，當年早幹嘛去了。
路
對面，還真開過來一輛計程車，她揮手，希望對面能停下，然而手臂舉得再高，車子掃興從眼皮下一駛而過。
眼睜睜望著不好容易的機會沒了，她乾脆就地打車，缺點就是，得忍住林宇不停在她耳邊懺悔。
林宇偷看她的手機頁面，生怕她就這麼走了，不敢碰她，於是怯生生把手機遞到面前，說這是她的號碼。
林書玥當然沒搭理，當作是身邊一團空氣。
林宇無奈收回，改口說，「不想留媽媽的聯繫方式沒關係，那我能不能偶爾找你說說話，我不會經常打擾你的，一般就節假日看看你。」
林書玥還是表情紋絲不動盯著手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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