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奴緩緩走進宮中,就見冷芳攜躺在院裡的藤椅上,頭髮披散著,半眯著眼。
在他四周,風也安靜了。
「來了?」冷芳攜起身,看到了藥奴手裡的瓷瓶。
「此藥,味微甜,須用水送服。一入喉腸,瞬息起效,但毫無痛苦。」藥奴將藥遞給他,那時一粒米色的小丸子,看起來同糖丸差不多。
送服的水,冷芳攜提前備好了,就放在手邊的小桌上。
他捏著藥丸,放到眼前打量,神色不明。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就連他的話,藥奴也聽不明白。
「你先走吧。」冷芳攜道,「去別的宮轉轉,留在這裡,我的死可能會牽連到你。」
藥奴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只說:「等大人離開後,我再走。」
冷芳攜倒沒有那種自殺不准人看的怪癖,他點點頭,從桌上的瓷瓶中倒出一杯酒來。澄澈的酒液晃蕩在瓷碗裡,漾出一陣清淡的花香。
是梨花的味道。
冷芳攜將藥丸含在齒間,持杯一飲而盡,緩緩閉上了雙眼。
仿佛就這麼陷入了熟睡之中。
【任務評估中……】
【任務完成度:73%。】
……
【正在脫離中……】
【成功登出世界。】
【歡迎回歸,快穿任務者7923。】
攬雀宮裡,藥奴靜靜地望著冷芳攜玉石一樣的側臉,聽到他停止了呼吸。
莫大的悲哀將他籠罩,淚水幾乎瞬息蔓延而出,他臉上沒有表情,像個被雨水打濕的雕塑一樣,僵硬在原地。
「大人,走好。」
他伸出手,慢慢地落到那柔軟的腮肉上,將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落實——拂開雪腮邊的碎發。做完這一切後,藥奴立刻收回手,好似被火燎到。
他與冷芳攜的相處其實不多,被帶到攬雀宮裡之後,常年躲在藥植之中,不與冷芳攜接觸。十一來冷芳攜身邊還不到一年,卻比他更為親近。
藥奴並非刻意躲避冷芳攜,只是,莫名的羞恥感和自厭感令他在青年面前無法保持鎮定,乾脆躲到一邊。
後來為了錢財陸續被旁人收買,同時為三家人做事,出賣冷芳攜的消息,更令他羞愧萬分,無顏面對他。
但他真的很想走到冷芳攜面前,將那些複雜的心緒說給對方聽。
若他還是從前那位太醫院醫士家的公子,或許還能從容地出現在他面前,為他診脈,將大街上聽來的笑話說給他聽,讓他在沉悶的深宮生活中增添幾抹特殊的亮色。
但他已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