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裴琮輕輕嘆了口氣。
「僅此一次。」
「之後我會帶你做全面的檢查,你不能拒絕。」
西澤爾說:「好。」
報名台前,排隊者一個個將晶片按入識別槽,電子音提示身份等級與下注級別。
輪到他時,機器停頓了一下。
識別失敗。
「你沒有身份綁定?」角斗場的記錄員抬眼,帶著一點嘲諷,「未註冊生物個體?你只能作為最低等級參賽者進入預熱場。」
他顯然沒把這少年放在眼裡。
「可以。」西澤爾冷冷道。
「簽這個。」記錄員甩出一塊壓感簽約屏,「輸了就屍體處理,贏了分成□□,你拿四。」
西澤爾把名字簽在了屏幕上。
比賽開始候場,西澤爾想去尋找裴琮的身影,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扯到了暗處。
裴琮摘下了他半邊臉上的面具,把那隻帶著金屬紋的面具反轉過來,親手替西澤爾重新戴上。
「你沒有身份,」裴琮語氣很輕,「那就戴我的。」
沒人注意到這個瘦削少年來自哪裡,也沒人在意他有無編號。
他被歸入最低級別的「無牌者」,與殘疾、奴隸、失控者歸為一類。
角斗場入口/爆出一陣鬨笑:「這小東西也敢簽進來?不怕死啊。」
「沒事,看他死得好看就行。」
西澤爾已經走進了通道,光線一寸寸被鐵壁遮住,身後喧譁像溺水般迅速遠去。
他沒有回頭。
而另一側看台之上,裴琮和艾洛在暗處觀察。
艾洛小聲說:「你知道他要上場?」
裴琮盯著西澤爾的背影:「當然。」
即使現在西澤爾不在,艾倫也依舊不敢靠近裴琮。他總是很敏銳地在裴琮身上,聞到和西澤爾類似的味道。
預熱場的艙門轟然關閉。
幾十個編號低劣、身份殘破的參賽者被丟進了一個廢棄艦體改建的密閉空間,鐵鏽味、火藥味、還有未清洗乾淨的血水味混成一片。
主城區的角斗場,和無主之地完全不是一個世界。
西澤爾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哪怕他在外面殺過不少污染者,在這片由權力和金錢堆成的角斗地底,他仍然只是個「底層新人」。
這裡的參賽者有的身上嵌著非法武裝模塊,有的注射過興奮劑,有的乾脆就是黑市流出的失敗改造體,連呼吸聲都帶著鐵鏽味。
而他,沒有編號,沒有身份,沒有後台,甚至連武器都是從地上撿的。
一聲尖叫炸開,混戰開始。
西澤爾沒動。他靠在通道陰影處,背後是一扇破裂的管道門。
不慌,不躁,像一條潛伏在污水裡的蛇,靜靜地等著泥水翻動、血液飄浮。
而那些一進場就衝出去撕咬、砍殺、踩頭的人,三分鐘內死了一半。
很快,場地已變成一片屍堆。
一名重改造型污染者踩過屍體往他這邊走來,腳步聲沉重。那人眼神一亮:「呦,你躲得倒是久。」
他話還沒說完,一條灰影猛地卷上來。
「咔。」
骨頭斷裂聲清晰入耳。
西澤爾尾巴直接纏斷了對方小腿,將人整條掀翻。接著他俯身,乾淨利落地割斷喉管。所到之處,血肉翻飛。
第二個目標,是正在與人糾纏的改造型士兵。他趁其注意力分散,直接將鏽刀從腋下插入,捅穿心臟。
第三個、第四個……他不再等待。每一擊都直取要害、每一次出手都不浪費。
直到全場只剩他和另一個人。對方是半機械士,體型比西澤爾高出一倍,右臂嵌著機械義肢。
角斗場邊的觀眾瞬間沸騰了。
「來了!老章魚動真格的!」
「押他一刀秒殺那小子,這局穩了!」
他抬頭,面具半滑,露出下頜,少年輪廓骨感極致,眼神冰冷如夜。
對面咧嘴,鐵齒碰撞的聲音刺耳如刮板。下一秒,他如炮彈般沖了過來,金屬臂猛然揮起,風聲呼嘯。
西澤爾不閃。
他等得就是這一招的起手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