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的援軍終於即將趕到了。
將爆炸後的殘骸區包圍,十餘艘戰艦降臨,從磁暴帶一路開過來。
西澤爾逐漸恢復行動力。
毒素對他的壓制在憤怒和精神力強行干預下被徹底驅散。他直接撕開了阻礙,毫不理會通訊警告,強行劫走艦權,駕駛逃生艦向殘骸衝去。
數十分鐘後,艦身殘骸被逐步撬開。
火光熄滅,艙門解鎖。
西澤爾獨自沖入了主控倉。
廢墟中,一個蜷縮的人行靠在操作倉艙門邊,下半身隱在黑色外套下。
太好了,裴琮還活著。
蠑螈基因撐住了他的外殼,裸露的皮膚都沒有大面積損傷,傷口已癒合了一大半,只有脖頸和唇角邊,有一點黏稠的血痕。
裴琮喘得很輕,氣息奄奄。
西澤爾看見他的那一刻,心臟狠狠一跳。
一顆定時炸彈在自己胸腔里碎掉,所有神經都被絞碎,然後立刻被更猛烈的情緒衝擊吞沒。
西澤爾整個人都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氣息。
裴琮看到他,咳了一聲,低聲說:
「沒必要凶得像要殺了我一樣。」
西澤爾走上前去,跪下,手指顫得幾乎不受控,幾乎不敢去觸摸他。
裴琮從穿越過後,頭一次在少年臉上看到了茫然無措的表情。
裴琮靠在艙門邊,喉嚨里有一股腥甜翻湧著,勉強壓下嗆咳,抬起手輕輕握住了西澤爾的指尖。
「......有點痛。」
西澤爾反應過來,過了好幾秒,才低下頭,在裴琮面前緩緩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血從細白的皮膚下滲出,沿著骨節滑落。
裴琮艱難地舔了一口。
血液滑入口腔,卻不是一貫的苦澀鐵腥,而是一種微妙的口感。
甜的。
裴琮有些錯愕。
西澤爾迎上他的目光,聲音低啞:
「我準備很久了。」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喝我的血,被苦到都很明顯。」
裴琮喉結動了動,伸出手,將他的手腕傷口小心拉過來,一點點用蠑螈基因癒合。
「真乖。」他輕聲說。
西澤爾蹲在他面前,指尖緊緊攥住裴琮的手,不肯鬆開一分。
裴琮咳了兩聲,側過頭,目光落在窗外,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星盜是聯邦的心腹大患。」
「那艘星艦上——」他停頓了一下,抬手指向外部殘骸,「有代表星盜頭子權力的物件,卡洛斯來安全區就是為了這個。」
西澤爾眉頭輕輕動了一下。
不用裴琮明說,他就明白了裴琮的意思,星盜是給他和卡洛斯之間的合作籌碼。
有這枚功勳卡在手,西澤爾就可以名正言順作為戰術功臣」,站在卡洛斯的身邊,從正途反抗聯邦。
西澤爾說:「好。」
裴琮抬手抹掉唇邊的一點血跡,強撐著露出一個笑,想了想還是不甘心:
「等我死了......三個月。」
他頓了頓,又咬著牙改口:「不,半年,你才能喜歡上卡洛斯。」
裴琮不願承認自己在吃醋,卻又懶得掩飾這種自己的控制欲。
西澤爾看著他,眼睛冰冷,沉得驚人,向裴琮保證:
「我不會喜歡他。」
裴琮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他的每一步都在把他和卡洛斯綁定在一起,說實話,裴琮沒有把握自己這種人,到底能對一段感情忠誠多久。
所以裴琮甚至提前給維蘭德抽了點蠑螈基因,作為備用血源,這應該能讓卡洛斯活下去了。
卡洛斯的星艦越來越近。
裴琮靠在半毀的操作台邊,他微微抬頭,望著頭頂的光逐漸被黑暗填滿。
片刻之後——
裴琮極少地主動親了上去。
舌尖掠過西澤爾的唇齒,沒有太多技巧,也沒有任何喘息的縫隙。
裴琮輕飄飄的吻,卻把西澤爾整個心臟燒得通紅,只留下空蕩、痛苦,和再也抓不回來的餘溫。
裴琮離開西澤爾,低下頭摸了摸基因鎖鏈植入的位置。
那枚晶片仍在運作,連著西澤爾的生命感應,連著他逐漸衰弱到模糊的生命體徵。
西澤爾跪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