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沒有鄙夷,只是把他們放到了應有的位置。污染者的存在意義,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聯邦的強大。」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四周這潔白如淨土的空間。
「我們做出決策時,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我從不為此自責,你們承受的是生活的痛苦,而我承受的是選擇的痛苦。」
「只要可以掌控,只要能為聯邦所用,污染者就不是威脅,而是力量。你看,亞瑟就是個好例子。」
他抬起眼,望向裴琮,眼神帶著一絲近乎惋惜的情緒:
「可廢星上的那些不一樣。他們從出生就被仇恨灌滿,從骨子裡排斥秩序,排斥管理,他們是脫韁的野獸。」
「聯邦不需要無法被馴服的力量,廢星只要不反抗,本可以擁有一個溫順、平靜的未來,但你們竟然妄圖成為『人』。」
他眼神終於落在裴琮身上,帶著那種從高處看下來的「理解」與「悲憫」。
「聯邦要前進,就必須付出,無可避免會給污染者帶來滅頂之災。」
雷諾看了一眼裴琮身後,隱隱聽到了爆破聲,看來流程走得差不多了。
「你的精神控制能力是出來的關鍵,一旦你離開,那些實驗體就會再次被我們控制。」
「至於那個星盜首領……他和你一樣,確實強大。」
雷諾嘴角微揚。
裴琮卻臉色一變,明顯露出了些許不同的情緒波動,這讓雷諾提起了興趣。
他原本都已經想結束話題,卻又被這一茬勾起了好奇心。
他本來以為那些所謂的曖昧傳言不過是愚蠢的臆測,一個回溯者與過去的自己之間的所謂「親密」,無非是求生本能下的一種依賴。
雷諾重新審視對面這個始終看不透的年輕人。
「你西澤爾是什麼關係?」
裴琮冷下臉:「這和你無關。」
這無疑坐實了猜測,沒想到真的貴有回溯者愛上曾經不堪的自己,雷諾眉頭微微皺起,更像是失望與困惑交織的老者。
「真讓人難以置信。一個本該最理性、最清醒的個體,竟會被這種不合常理的情感所影響。」
這種感情,不但畸形,還脆弱得可笑。
雷諾頓了頓,像是告別之前的嘆息,又像是終於撕下了偽裝。
他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和裴琮說了這麼多話,雷諾壓下心中的異樣。
「好了,我不會讓你們活著離開。」
雷諾語調輕快,卻帶著令人背脊發涼的冷意。
「好了,下面的人也差不多該死完了。」
正說著,裴琮脖頸上的金屬鎖環驀地發熱,微弱卻清晰。
西澤爾指尖輕輕摩挲著手上的戒指。
他盯著它許久,在剛才,他感覺到了鎖環的炙熱,還有他們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
他知道自己離裴琮越來越近了。
而這個破地方還在試圖限制他。
聯邦基因庫第四層的光壓抑著污染者的能力,那些設計精妙的基因干擾器一次次試圖剝奪他的感知、拖慢他的思維。
西澤爾冷笑了一聲,緩緩抬起眼。
所有阻礙的他的東西,他都會通通毀去。
他張開雙翼,羽骨帶著流光一根根綻出,整條通道瞬間風暴四起。
被壓抑太久的黑潮洶湧而出,他的基因能力被強行壓抑,強行衝破限制的同時,他的體表浮現出一層薄薄的裂痕。
痛感逼近神經邊緣。
可西澤爾絲毫不在意。
他腳下踏著通道地板,每一步落下,周圍的空間便劇烈震盪,連同光門也開始寸寸裂開。
每摧毀一點,西澤爾就更接近裴琮。
「警告,目標個體基因反應超出閾值,請立刻終止前進行為——」
話音未落,西澤爾便抬手一擲,羽刃劃破空氣,精準擊中能量核心。
爆炸轟鳴而起,連帶著之後的很長一段的光牆全部接連潰散。
整個通道內只剩下風聲呼嘯。
西澤爾面無表情地穿過火焰,羽毛四散,像從屍山血海中掙脫而出的墮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