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的刃光倒映在常睢的眼中,常睢漆黑的眼眸在這一刻異常的亮,相夫子晃了神一下才發現為什麼亮,因為他的眼中不僅有利器的光芒,還有熊熊燃燒的憤怒和反抗。
像是一個稚嫩的小獸,爪子還沒有長齊,心卻已經迫不及待要撕穿他的敵人。
真是討厭的眼神。
相夫子漫不經心的想著,手中的刀刃卻毫不猶豫往下捅去。
只要刺穿腦殼,就會迸出血液,這個小子就會永遠閉上這雙讓自己討厭的眼睛。
相夫子為此有一瞬間的興奮,然而預想到的,刺穿腦殼和腦幹的手感沒有傳來,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撞上他的短匕,將他手中的短匕撞飛出去。
並在撞飛短匕後,直直朝著他的面門刺來。
瞳孔緊縮,相夫子毫不猶豫抓緊手中稚童的脖頸,然後攥著他的脖子,點腳後退的同時,舉著常睢的身體擋在自己面前。
常睢還未來得及為相和頌出手而欣喜,下一秒,天旋地轉中,然後,他就聽到了相和頌驚恐的呼叫。
「小睢!」
發生了什麼?
常睢後知後覺一感胸口的刺痛,不等他反應過來,他被人狠狠一擲,整個身體摔到牆上,又咕嚕從牆上滾下來。
疼——疼到發木後,全身各處又傳來更為劇烈的疼痛。
世界仿佛在一瞬間變得安靜!
常睢拼命的呼吸,卻仿佛溺水的人,得不到延續生命的空氣,生命跡象從胸口的位置拼命流逝。
常睢張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周圍傳來不知誰的朦朧呼喚,阿殺似乎也在說著什麼。
眼前一片發黑的模糊。
但是常睢都沒有力氣去關注了,他忍住暈眩的感受,拼命汲取空氣。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好不容易堅持到相和頌醒過來,事情好不容易迎來轉機,勝利就在眼前,他不能死!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好似一瞬間,又好似過了好長時間。
他有了些許意識。
要抹宋小五迸濺在自己臉上的血液……抹到傷口上就好了,抹到傷口上就好了……
莫大的力氣換來的只是手指的顫動,每動一分一毫都傳來巨大的痛苦,他掙扎著……
對了,他是不是被繩子捆住了,所以才動不了。
「別動。」這時,他嗡鳴的腦袋忽然聽到了阿殺的聲音,「宋小五來了。」
世界為之一靜,他仿佛從能將人溺斃的深海中回到海面,他感受到自己的呼吸。
他貪婪的呼吸著微涼的空氣,然後唇邊傳來溫熱,那溫熱滑入喉嚨,滋養著他冰涼的四肢五骸,喚醒他渙散的意志。
常睢迷濛的抬起方才還重若千鈞的眼睫,迷迷糊糊,他看到宋小五焦急的臉龐,割開的手腕擋住他半張臉。鮮紅從血肉中流出,流入他的唇喉。
「……小睢,你沒事吧?」宋小五唇瓣張張合合中,聲音突然能清晰的傳入耳中。
常睢眨了眨眼睛,回應宋小五。
「太好了,你沒事!」宋小五見他睜開眼睛,也長長地鬆了口氣。
腦袋漸漸清明,他聽到相夫子與相和頌戰鬥時的對話聲。
「頌兒,你為何非要和我作對?你母親是自願被我占了身體,而且我們也是為了你啊,你剛剛踏入修行之路,不知道修行艱難,我努力增強實力也只是為了保護你不受欺負。」
那陰冷的聲音帶著虛偽的真誠。
「父親,你要找的月魂草在我這裡,放他們離開。」
「你知道月魂草的名字,果然在你哪裡,好兒子,你先給我,我就放他們離開。」
霹靂啪嗒的戰鬥再次傳來,似乎是談判破裂了。
宋小五的血液比他想像中的效果還要好,常睢不過喝了兩口,身上的傷口開始盡數恢復。
除了胸口還有點疼,他忍不住抬手撫住難受的胸口。
常睢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繩子早就被割斷了,應該是相和頌割斷的,為了讓宋小五過來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