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仵雨溪才輕輕舒了口氣,仰著頭用豆豆眼看向沈青。
除了頭頂那個不知道是哪個不靠譜的人包紮的歪斜蝴蝶結外,男人下巴筆直硬朗的線條也被一塊紗布攔腰截斷,還微微滲著血,雖然這也絲毫不損這張臉的帥氣。
仵雨溪眼底又是一陣疼惜,「你說你非要去鳳凰山幹什麼,那裡多危險你不知道嗎?」
他捏緊了手指,翅膀觸碰到沈青尚且完好的手臂肌肉,說話不自覺中都帶著些顫抖。
不重不輕的力道正好能讓沈青有所感應,他垂首看向仵雨溪,小小一隻珍珠鳥仰頭看他,胸脯的雪白絨毛顯得鼓鼓囊囊,還上下起伏著。
尾羽纖長,一身羽毛光滑細膩,朱紅色的喙像是染了一層上好的胭脂,很是漂亮。
「你幹什麼?」沈青偏身躲閃,看著這隻小珍白啾,「這位公子,你到我府上來關心我,我沈二很感謝。」
「只是你這區區小恩小惠還無法動搖我的決心,還妄想從我口中得知信息,你做夢!我去鳳凰山與你有何關係?」沈青冷笑,他去鳳凰山是為了自家小溪的身體,此事他怎麼知道?
「草!沈青你什麼意思?」仵雨溪這下不但聲音有些顫抖,身體都氣到發抖。自己現在心裡都一陣後怕,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瞧著這隻漂亮小鳥,沈青神情默然一松,手指下意識搓了搓,一把將這隻珍珠鳥放在自己頭頂。
又曲起手指骨節把頭頂的蝴蝶結繃帶壓出一個迷你的凹槽,安安穩穩地讓仵雨溪窩好。
沈青雖然是個硬漢大將軍,但髮絲卻出奇的軟,一點都不扎人,摸上去還挺舒服。
仵雨溪平日藏在沈青高高紮起的發冠里並不顯眼,犯懶時就喜歡窩在沈青頭頂誰也找不到。
從前他心情不好時,沈青都會把他舉高高,這是兩人從小到大以來心照不宣的小動作。
仵雨溪挪了挪屁股,沈青下意識的動作讓他周身的氣質都緩和了不少,他輕啄了下沈青的頭髮,氣悶悶地問:「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不記得。」沈青慢條斯理道,又忽然輕嗤一聲,「但我知道你是一隻成年鳥。話說你這麼大了還裝什麼可愛?如果不是因為你和我想像中長大的小溪挺像,我才不這麼哄你。」
「這是我想到將來哄小溪的方法。只這一次,下不為例,你無需再來色/誘我,我會對你不客氣的。」
沈青的目光傲然,下巴高揚,居高臨下的神情有些睥睨天下的意味,隱隱帶了些失憶前驃騎大將軍的影子。
仵雨溪:「......我就是仵雨溪。」
而且誰裝可愛了?誰色/誘了!
「絕無可能!你不是小溪!」沈青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
仵雨溪看著銅鏡里瞳孔地震的沈青,簡直無語:「那你說我是誰?」
沈青果然放下了揣著大侄子蛋的手,盯著仵雨溪看了半晌,抱著纏著紗布的腦袋想了半天。
最後一臉痛苦道:「你是大海。」
仵雨溪:「……」
未成年的叫小溪,成年的就叫大海是吧?
喜提新名字的仵雨溪深吸一口氣,沈青現在沒記憶,認知出現偏差,他不和他計較便是。
不過……長大後的小溪?
他撲哧著翅膀落到了地上,搖身一變化為了人形。
窗外陽光明媚,摻了金線繡制的明黃色衣衫閃著光,仵雨溪越發逼近沈青,沈青被晃得用手臂擋著光,腳步節節後退,像是個被調戲的良家婦男般一下被他逼到了床邊。
「你剛剛說了長大後的小溪,那我想問問,你今年多大了?」
被仵雨溪的目光盯著,沈青心裡一陣慌亂,腳下一絆,不由自主地摔到了床上。
他抿了抿唇,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見仵雨溪越發靠近,像是屈辱般地閉眼回答:「四歲。」
仵雨溪:「……」
自家皇后好能耐啊,四歲就學會偷蛋了。
他起身,「你坐好,我問你些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就放你走。」
又想了想,說:「如果你有任何不適要和我說,我不會太為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