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裡的藥材往浴桶里倒入,她挽起袖子,用手攪和了一下,水溫略顯燙,她柔聲叮囑道。
「還有些燙,你可以等等,若是等不及了,我給你再打一桶冷水來。」
說著,她拎起腳邊的木桶要出去,走了兩步,被燕流抓住了胳膊。
對方像是摸到了刺一樣立即撒手,含糊地說,「不用了,洗澡水熱點也好,我多泡泡。」
「那好,我去做飯。」
吉祥走出浴房關上了門,可過了一會兒,她又跑來了,敲了敲門。
已經脫光的燕流嘴角抽搐,並沒有開門,「又怎麼了。」
「你手背上的劃傷,小心些,我把藥放在門口,你記得擦一擦。」
「噢。」
聽著這腳步聲遠離了,燕流這才跨入浴桶。他將手搭在桶壁上,原來她也留意到這細小的傷口了。
混江湖的,這點小傷口算什麼,但是能被對方緊張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吉祥做好飯菜後,就在桌邊等待著,並沒有回去睡覺。
燕流這一次洗澡花了一些時間,等到他肚子咕咕叫地走到灶房時,才發現吉祥一直等在這裡,並沒有回去睡覺。
他抓在門框上的手緊了緊,聲音都抽了下,「你、你怎麼沒去睡覺。」
「可能是你回來了,和你和好,我太高興了,所以沒什麼困意。」
「……」燕流噎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又噗通快跳。
吉祥看到他走過來坐下,對方拿起碗筷,然後動作停頓。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都顯得不好意思。因為這幾天下毒的關係,吉祥看到他拿碗就有些窘迫。
「沒毒,沒毒,我吃幾口給你看看。」
為了打消他的疑慮,吉祥沒想太多,搶過燕流手裡的筷子,先是自己夾了菜往嘴裡放,然後又扒了一口飯。
她想證明這是沒毒的,請放心地吃。
筷子又被塞回燕流的手裡,他看著被吉祥試過的飯菜,還有觸碰過的筷子。
吉祥瞧著燕流掙扎了片刻,將手裡她用過的筷子放在了桌上。
她以為對方還是心有芥蒂,眼裡閃過失望,轉瞬,卻又看到燕流起身重新去櫃櫥里拿了一雙筷子。
哦,原來只是介意她碰過那雙筷子,並不是不信任,太好了。
換了一雙筷子後,燕流才開始吃飯,並且全部吃完了。要是剛才不換筷子,他就會腦子一直想著,這是不是和吉祥間接碰嘴了。
「你慢慢吃,我去給你洗換下來的衣服。」
「不用,我吃完了自己去洗。」
「……」
「我不是在生氣,吉祥你不用小心翼翼地討好我。」
吉祥將雙手放在膝蓋上,平復了內心想要彌補的想法後,她點點頭,「知道了。」
「你去休息吧,很晚了。」
「……」
她沒有回應,只是眼神略顯可憐地望著對方。
燕流硬著頭皮說道:「我不會不告而別的,我後天
離開,你送行,可以吧。」
「那你以後會寫信來嗎?還會來牛頭村玩嗎?」
「會。」
有了這句答覆,就算是用來暫時哄她的,也足夠了。
吉祥忍不住笑了笑,再不堅持守在他身旁,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等吉祥。」
「呃?」
「你的眼睛,還有些腫,用毛巾敷一下。」
吉祥靦腆地笑笑,「知道了。」
白天過得那般驚心動魄,半夜還經歷了一番自我剖白,吉祥這大起大落的情緒弄得自己著實很累了,將擰乾的冷毛巾搭在雙眼上,她這次躺下就安然地睡著了。
失眠的人變成了燕流,他洗了碗筷,又一臉苦惱地在院子裡搓衣。
怎麼也想不到下毒只因為太喜歡,他為此沒有惱怒,反倒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莫名其妙的自己。
第二天,吉祥睡了懶覺,張繡也沒有去吵醒孫女,而是去做早飯。
只是她沒想到,孫女口中跑走了的受害者居然又回來了,而且在灶房裡做早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張繡只以為自己在做夢,對方喊了一聲奶奶,她才回過神來。
「燕流,你回來了?」
「嗯,昨日是走了,但想著沒和你們打招呼,半夜又跑回來了。我今天再打擾一天,明日離村。」
「多住幾天也沒事,吉祥知道你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