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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短節目排名不高,自由滑出場相對靠前,葉紹瑤在飯後很快投身訓練。
冰場的副館一直開著,她拎著冰鞋率先找回冰感,好巧不巧,推門正碰上撓頭的穆百川,他正在給其他學員糾正技術動作。
「馬上就要上場了,你菲利普跳和勾手跳的用刃還是錯的,改了還是錯的!」
穆百川抱著手臂,連手裡的茶也顧不上喝了,被場上的學生急出胡茬。
撞上尷尬的冰點,葉紹瑤想也沒想就上去解圍:「教練,我有需要改的動作嗎?」
穆百川見有小姑娘來,努力收斂自己的情緒,僵硬地說:「你後內結環跳的刃就是最需要改進的地方。」
他又叮囑了些什麼,但都是老話,沒有說出新花樣,葉紹瑤知趣地上冰練習,臨時抱佛腳。
但很不幸運,在教練眼皮底下連摔了三個2S,她不知道教練是否有注意到,因為她根本不敢把目光投向一觸即燃的那邊。
昨天狀態突然下滑的初中生姐姐,看來今天的狀態也不好。
廣播通知女單自由滑比賽快要開始,觀眾重新湧入賽場,葉紹瑤最後梳理了一遍技術動作,在穆教練發威前溜之大吉。
「下一位登場選手葉紹瑤,來自岸北市明日星冰場,短節目後排名第二十五位。」
小姑娘站在冰面巨大的LOGO上,靜靜聆聽音樂響起。
和季林越一樣,這賽季她也選擇保留去年的自由滑選曲《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只是因為技術有所長進,所有的動作都拜託編舞老師重新編排。
她把最難的跳躍放在前面,刀起刀落之間,一個阿克塞爾跳接後外點冰兩周順利落冰。
伴隨著如怨如訴的旋律,她全身心投入每一個技術動作,旋轉、步法有條不紊。
又到她的重頭戲,屢跳屢摔的後內結環兩周。
她狠下心,雙眼一閉縱身一躍,也不知道姿態保持的怎麼樣,顫顫巍巍又站住了一個2S。
想像中的摔倒沒有如約而至,小姑娘難掩驚喜,沒忍住臉上綻開了花,連帶後面的滑行都輕飄飄的。
三分半的節目滑下來真累得夠嗆,但她發揮出色,有驚無險地拿到一路綠燈。
「教練,」還沒滑到場邊,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誇獎,「我滑得怎麼樣?」
穆百川低頭,首先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頓:「我之前說的話你全忘了,這麼悲傷的樂曲,你的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
葉紹瑤聞言立馬收住笑容,這不是因為她表現很不錯,得意忘了形嘛。
看著眼前安靜挨訓的小朋友,穆百川到底下不了狠心,只能摸了摸她的腦袋,打趣道:「但是你的跳躍完成得很好,平時訓練一個都成不了的後內結環跳,放進正賽居然都能落。」
師徒兩人往kc區走,小姑娘搖晃著尾巴聽師父誇她。
「岸北市明日星冰場葉紹瑤,技術分3.1分,內容分3.0分,暫時排名第一位。」
因為出場很早,這個第一會變成第二、第三甚至第二十好幾,但季叔叔說得對,名次對於她來說不重要,她的對手是自己。
又有淚花從眼角留下來。
她發誓,她當時一定是想笑來著,但不知道為什麼,一咧嘴就變成了哭相。
為她第一次拿到3.0以上的得分。
為她僥倖又不僥倖地站住兩個2S。
為她意料之外的沒有摔倒。
每件小事都值得拿出來哭一哭。
這張賽後照片根本沒法拍,攝影師反覆舉起放下相機,最後調侃她:「你比剛才所有跳躍都摔倒的小姑娘哭得還難過。」
小茶几上被抽完的紙巾可以證明。
退出內場,有個佩戴徽章的女生圍上來,首先報上家門:「你好,我是來自首都的實習小記者,我叫岑溪。」
「岑溪?」
葉紹瑤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說*過。
「我現在可以採訪你嗎?」岑溪把話筒遞到她嘴邊。
葉紹瑤害羞地捂住滿是淚痕的臉頰,問她:「我會上報紙嗎?」
岑溪愣了愣,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
「會上我的暑假作業。」
……
在新學年開始的前一天,季家的郵箱收到來自主辦方發出的二十塊錢獎金,是嶄新的紙鈔。
雖然季先生曾說要拿它抵油費,但真拿到這二十塊錢時,他又完整地塞給季林越。
當然,它最終落到了小賣部老闆的錢柜子里,因為葉紹瑤忽悠他買了兩盒雪糕和別的什麼東西。
「你真的不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