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舞的觀賞性雖然最高,但因為國內的冰舞組合併不多,相較於打成一片的單人滑,冰舞領獎台的懸念實在不大。
金蕎麥/陳新博搭檔多年,是華夏冰舞的門面,國際賽事的不二人選,雖然已經在退役的邊緣,能力依然可以橫掃其他組合。
「我現在能分清各種跳躍,但也看不懂冰舞的規則。」作為運動員家屬,邵女士點頭承認這一點。
「除非真的在女單走投無路,我應該是不會接觸冰舞的吧。」
隔著外套,葉紹瑤摸上胸前的獎牌,她會有那麼一天嗎?
她如今站在山的頂峰,身外是茫茫白霧,她看不清腳下的路,也看不見山下的風景。
但她短暫的幻想片刻,自己應該不會有那麼一天吧。
不出意外的,金/陳組合摘得冰舞項目的桂冠,清冰車開進冰場,觀眾迎來半個小時的視覺放鬆。
滬城的天陰著,但風已經有了暖意,葉紹瑤拉開外套,遠處依稀能看見東方明珠的塔頂。
身邊有路人匆匆往外走,在樓梯上滑了一跤。
「小心。」她本能扶起摔倒的老人。
「小姑娘是外地人?」
「我是東北的。」
「我也是來湊熱鬧的,」阿婆說,「但現在得趕回去做飯呢。」
太陽初初從雲後探頭,將光輝投在地面,反射了獎牌的金光,映在對方臉上。
「這是什麼獎牌?」
「花滑的,我是參賽運動員。」葉紹瑤指了指身後的賽場。
「畫畫?畫畫好,又動手又動腦,」阿婆側著頭,似乎耳朵不太好,腦子也不太靈光,片刻才反應過來,「是花滑吧?你瞧我這記性,看了一上午的比賽,連比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純粹的路人一個。
花滑本身就是一項小眾的運動,出了東北更不多見,這樣的情況她經歷得多了,也不意外。
「阿婆真得走了,燒飯不能耽擱。」
「再見。」
老人走出幾步,回頭笑著說:「阿婆會努力記住你,以後在電視上看你比賽。」
葉紹瑤點頭說好,阿婆說的普通話還算標準,人比老鄉還熱情,走出老遠,還在三步一回頭。
不知道從哪個觀眾傳出的消息,說有男單選手準備挑戰四周跳。
這名選手已經在網絡上傳過後外點冰四周跳的視頻,看過的人似乎還不少。
「你知道這事?」邵女士問。
葉紹瑤搖頭:「我從哪知道。」
即使現在的手機電腦已經不再是00年代的奢侈品,但她也沒法上網。
家裡的電腦被葉先生設置了好長一串密碼,她現在也沒解開,手機是更別想了,邵女士巴不得嚴格管控使用手機的時間,讓她徹底安心學習。
每周可憐的連網時間,還是葉先生慷慨贈送的半小時。
她沒有除Q|Q以外的社交軟體,也不知道該從哪裡獲得這些消息。
「一個一個看,答案總會揭曉的。」葉先生說。
第一組選手的水平算不上多好,一半人還沒有練出三三連跳,葉紹瑤從容地抱著手。
或許自己扮男裝替季林越參賽,也不會是墊底的水平。
大家的選曲風格迥異,但聽了一下午的歌,難免有些疲勞,葉紹瑤打著哈欠,逐漸忘了四周跳這事。
大概是某個好事者的訛傳。
但隨即,有前排的觀眾認出視頻中的人物:「就是他。」
葉紹瑤登時清醒。
是誰?她瞪著眼睛看,主持人說他叫……米奇林?
「是閔其麟,瞎起什麼外號。」
自己閱世不深,看過的比賽多多少少能留下些印象,但不說這男生的長相,連姓名都很陌生。
「是港市的選手,聽說港滑聯不放人來內地,他是以個人名義參加的比賽。」
難怪主持人在報幕時,沒有念出冗長的後綴。
「他有四周跳?」葉紹瑤還是不相信。
如果她沒記錯,港市在祖國的南端,哪裡會有豐富的冰雪供運動員訓練呢?
何況他還放話說要挑戰鮮有人能跳出的四周跳。
葉紹瑤想了想,目前國內還沒有出現四周跳選手,連有3A儲備的選手也不多。
抱著半分不信邪,她對邵女士說:「我認為他的四周跳很難成功。」
但同時,她隱隱擔心,既然有視頻為證,也許這名選手真有可能落成4T。
如果成功,那將不只輻射本次冠軍賽,對整個華夏的花滑史都是一次巨大的進步。
四周跳消耗的體能比其他所有跳躍都要高,這名選手理所當然將它放在了首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