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星未來俱樂部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俱樂部和明日星冰場的十年合同到期,在擬定續約時,雙方就合同內容產生了分歧。
前因後果很簡單。
以往俱樂部在周末黃金時段包下冰場的黃金區域,嚴重限制了遊客的滑冰體驗。
另一方面,越來越多的商業冰場建起,分散了客流,導致冰場收益連年下降,於老闆希望俱樂部能機動調整上課時間,讓冰場能夠全天對外開放。
起初,俱樂部方並不同意冰場老闆的要求。
俱樂部的學員成分單一,有超七成是中小學生,平時有繁重的學習任務,除了周末,實在擠不出訓練時間。
為了爭取利益,雙方前後開了不下五次會議,聽說於老闆在最後一次洽談會上甩出財報,冰場在第一季度的毛利潤還不及維護費用高。
「我們也很為難。附近的老步行街拆掉後,商城的客流量小了很多,冰場的收益本來就微薄,需要靠接納顧客盈利。」這是老闆的原話。
如果繼續按原合同走,拱手送出兩天周末,這錢實在沒法賺。
葉紹瑤問:「原來冰場不賺錢?」
她偶爾在放學後到冰場加訓,但從沒見過冷場的樣子,每次練習步法串都是瞻前顧後。
且冬奧會剛結束不久,會有一批新市民走進冰場,地處老商業中心的明日星會是便捷出行的首選。
於會敏搖頭,不是冰場的利潤太少,而是運營冰場的成本太高。
俱樂部最後在眾多合作者中選擇了妥協。
雙方各退一步,俱樂部的包冰時間調整到每周二周四晚八點至閉店,學員在其他時間進入冰場需要出具俱樂部的憑證。
所以葉紹瑤在今晚來到冰場時,被於會敏不近人情舉黃牌警告一次,集齊一張紅牌,可就別想老顧客折上折了。*
「可是現在滑不了冰,不算犯規。」
葉紹瑤扒在外牆往裡探,冰場只剩一層單調寡淡的混凝土躺在那裡,隱約散發著冷氣,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
有種老闆提桶跑路的美感。
「於姐姐,你們不幹了嗎?」
「今天晚上開始歇業澆冰,」於會敏微愣了一愣,「你的教練沒說?」
這應該是邵女士又一次沒及時傳達俱樂部的通知,葉紹瑤真怕媽媽這張密不透風的嘴攔下什麼重要的消息。
但她只是不露聲色地把冰鞋往身後藏:「我逛商場來著,順路看看。」
於會敏怎麼會不了解她的意圖,提醒說:「這幾天的冰場都不開放,你別再白跑了。」
「真的沒有倒閉嗎?」
「我的小祖宗,」於會敏指著桌上《告遊客書》,「請解釋這句話的含義。」
「為您帶來不便,明日星冰場在這裡深表歉意,請您期待冰場升級後的滑冰體驗,祝您生活愉快。」葉紹瑤一字一字念下去,謎底全在謎面上。
冰場需要賺錢,靠遊客和俱樂部的接濟並不足夠,於老闆著眼於承接比賽,另尋生路。
剛好經過朋友牽線,參與了市級冰球比賽的招標。
「為了能夠中標,我爸找工人連夜撤冰面,重新添加冰球項目的標識。」
以前的冰場只印有明日星公司的大LOGO,冰上偶爾有花花綠綠的幾條線,都是教練用馬克筆畫下的傑作。
沒有紅藍分明的標識線,冰場根本不可能達到承接比賽的要求。
「小冰場也可以辦冰球比賽?」葉紹瑤好奇,她還從沒在這裡看見學習冰球的人出沒。
「只是俱樂部沒有冰球教練而已,」於會敏說,「我小時候就在這兒學的冰球。」
自家的冰場沒有限制自己的道理,於會敏穿著冰球服橫衝直撞,後來被家長投訴撞傷了孩子,也就被禁止上冰了。
「更何況,這種比賽的場地標準可比花滑小很多。」
這場冰球賽也是岸北市的校園聯賽項目之一,之前安排的冰場因為私接賽事違約,主辦方只能重新選擇冰場,將比賽延遲到五月中舉辦。
冰球要求每隊上場6人,4v4賽制的人數要求則更少,八個人要散布在60×30的標準場,估計球員都夠不著幾次球。
全場都追著失控的球跑,場面應該很滑稽。
「會敏,冷卻系統已經到位。」
穿著工作服的製冰師開始進行下一步動作,於會敏熟悉自家的冰場設施,給葉紹瑤揭曉冰場的製作過程。
葉紹瑤撩起鬢髮側耳傾聽,這居然是她可以知道的嗎?
「這層混凝土的下面是輸送冷卻液體的管道。」
葉紹瑤聞所未聞,好奇地也走到場內踩踩:「難怪冰場的海拔比其他店鋪要高。」
她用手觸摸地面的溫度,居然被冰了一激靈。
「這隻有零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