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膝蓋是腫的!」在膝蓋這一塊,她也算是有經驗的老手,一眼就看出傷勢的異樣。
普通的摔傷只會留下淤青,那怕是摔出一圈淤青,都好過膝蓋直接泛紅髮腫。
「勾手三周刀齒落冰,重心太過靠前,膝蓋著的地。」
或許是承受不住她灼灼的目光,季林越迅速將褲腿放下,所有的傷口再度消失在眼前,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葉紹瑤還處在驚詫之中,有些費解:「你摔成這樣還不退賽?」
季林越很堅定:「已經好了許多。你看到了,我現在跳三周也不耽誤。」
「可是……」
「而且,我也很想出國比賽。」
出國比賽的途徑不止有選拔這一條,他們完全可以拿著信息四處海投,國外有許多小型的挑戰賽,資格卡得並不嚴,獎金或許還會更高。
但那些賽事的含金量都不如遙在山頂的世青賽,也不如群英薈萃的青年組大獎賽。
十五歲正是可以任意暢想未來的年紀,他們的理想沒有拘限,自然想要攀摘最高的星星。
「季林越,你比我更像一顆小太陽。」葉紹瑤說。
她認知里的季林越,比自己更優秀更耀眼,也蘊藏著更大的能量。他們的路程誰不比誰坎坷,但印象里,他總是隨遇而安的模樣。
這麼一理清他的形象,她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你應該是一棵小草。」
季林越低頭看她:「小草多普通,我不如做顆行星。」
「也行。」
他們都該在自由且無垠的宇宙里。
抽紙不知何時被冷落在長椅上,葉紹瑤揪著季林越的袖口擦眼淚,才發覺臉上的痕跡已經乾涸,像結了一層又干又緊的痂。
暈上黑色訓練服的淚漬也幹掉些許。
葉紹瑤莫名其妙就想起來,其實被孟壯壯推倒的那天,她也哭過,哭得特別傷心,鼻涕揩了季林越一整個袖口。
哦,季林越。
現在,她的身旁還是他。
怎麼老是讓他看到自己難堪的一面,葉紹瑤的臉頰燥起來。
記憶中的小矮個已經長成了大人的輪廓,他不再用一瓶牛奶收買人心,而是以自己慘痛的經歷、以摸不著頭腦的「太陽和行星」讓他們身處在同一座山峰,同一個星系。
「我再練半個小時。」葉紹瑤一拍大腿,如獲得新生般明朗。
她確定,自己真的調理好了心情,所有的壓力已經跟隨那一通哭泣排盡。
「我不難過了。」
「真的?」
葉紹瑤舉著手保證:「真的。」
「那我等你一起回去。」
「好,」少女奔向那片沒有沾染半點灰塵的純白,「預祝你比賽順利,小季教練。」
這句話也是真的。
第83章 她像一個木乃伊。
葉紹瑤的話有魔力。
次日男單短節目比賽,季林越一路過關斬將拿了第二。
實在不是他的表演多有觀賞性,節目內容分比技術分低了十分之多,但架不住同台的對手也頻頻失誤,護送他來到領獎台的待定區。
「憑什麼我們女單就撕得披頭散髮,什麼高級三三連跳,什麼阿克塞爾三周半跳,在短節目就拿出底牌,」葉紹瑤剛看完這場比賽,向季林越發表觀後感,「你們男單也沒幾個人有三周半,太遜了。」
這個掃射當然不包括季林越,他收穫3A已經有兩年時間,成功率也還看得過去。
他今天落了一個遠度極可觀的阿克塞爾跳,落冰乾脆利落,GOE加分達到2.18分,在總技術分上超越了陳束晰。
「你的三周半也是十三歲練出來的,你們身上是有一個閘嗎?」葉紹瑤問。
「有個一到十三歲就開的竅。」
「也沒區別。」
……
本賽季,國際滑聯取消了冰上舞蹈的規定舞,總分結構的組成由三項縮減為創編舞和自由舞兩項,給女單帶來的唯一影響是,賽程緊湊了許多。
葉紹瑤像被推上磨的驢,元氣還沒恢復多少,比賽又臨頭了。
「不公平。」
進行到用時更久的自由滑,雙人滑成年組只能安排在大晚上,比同日比賽的青年組女單多歇了小半天。
「是的,但是……你只能選擇一挑二,打不過我們。」容翡抱著她的健康餐咯咯笑,目送一臉喪氣的葉紹瑤進了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