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近又有了新情況,據說市政府有意填平野湖,要規劃房地產項目開發。
八|九不離十。
要是野湖填了,他們那片老房子也得拆,都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老夥計,早跟不上現代化的潮流。
「那我們算是拆遷戶嗎?」葉紹瑤曾問。
邵女士笑罵:「你就守著你的拆遷戶過吧。」
葉紹瑤一直覺得,小時候的家裡沒多少錢,不然怎麼會甘心蝸居在一棟舊樓之中。
上幼兒園那會,城郊拆了很多工廠,又連帶拆了幾個因工人而興的市場,空出來的地方修了跨世紀的樓盤。
孜美函就住在那片新房子裡。
那時候的小孔雀天天炫耀,她家是拆遷戶,住新房子根本不花錢。
還有不花錢的好事?
(1)班的同學們連夜換了理想,什麼科學家,什麼人民教師,他們更想當拆遷戶。
有段時間,小葉紹瑤一回家就問:「媽媽,什麼時候才拆到我們家?」
「拆了喝西北風?」邵女士沒好氣。
小區外的野湖剛改造沒多久,就算再等二十年,估計也夠嗆。
但時間如流水,沒有二十年,十五年也過去了。
野湖和他們的老房子終於等到拆遷。
新開通的地鐵線路剛好修到家門口,不過應該沒有再乘坐的機會。
野湖公交站的站牌已經很舊了。
葉紹瑤小的時候,這塊牌子就佇立在這裡,可能和她家斑駁的紅磚一樣老。
它現在還斜斜地插在地里,鐵桿上綁了一根紅領巾,不知道是哪年哪個小學生幹的好事。
「你往左走,我往右走,咱們各回各家吧。」
在野湖公園的門口,葉紹瑤和季林越道別。
他們可能,也得和自己的童年道個別。
第145章 「不拿到奧運冠軍絕不退休。」
一回家,事情就多了起來。
中午剛給季家捎過去兩袋米腸,這會兒又收拾出門送新鮮出爐的油炸糕。
葉紹瑤死死摳住門框:「媽,您和溫姨平時也這麼聯繫嗎?」
挺費人的,還不如找一隻信鴿傳書。
邵女士斜了一眼,點點她的腦門:「小孩子,多跑兩趟鍛鍊體能。」
這是什麼話,野湖已經被鐵皮圍起來,她走去對面還要繞路,來回夠一次有氧了。
「咱們這片真要拆了?」
「眉毛下面掛倆蛋,」邵女士剛洗了辣椒,瀝掉盆里的水,「咱門口貼了好幾張通知,白紙黑字寫著呢。」
葉紹瑤做出嘴型,那可不能怪她眼拙。
院子裡的公共牆從來貼滿了小GG,她趕著跑回來吹風扇,哪有那心思留意這個。
「我和你爸本來打算買套新房,但前天和你溫姨去安置房轉了轉,感覺環境還不錯,」排骨焯水下鍋,又丟了薑片蔥結,邵女士蓋上鍋蓋,擦手說,「你訓練要花不少錢,省省也好。」
這話她不愛聽。
「我有運動員津貼,現在省隊也會出錢供我外訓,你們沒必要因為我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
某個午後,容翡和她粗略算過帳,課時費、教練費,還有相關的一切附加款項,林林總總,這些年花了小几百萬。
幾百萬就這麼撒手沒,約等於砸了一套市中心朝向不錯的房子。
還好自己有些成績。
煽情結束,趁媽媽轉向流理台準備其他菜品,葉紹瑤揭開鍋蓋瞅了眼,撲面的蒸汽讓鼻腔濕潤,鍋里的水剛煮沸,排骨還是嫩紅色。
「這個點熬排骨湯,能趕上飯點嗎?」她嘟囔。
「你爸加班,能八點吃上飯都算早的。」
她撇嘴,可自己晚上有事誒。
剛吃過飯,葉紹瑤第三次敲響季家的門。
「季……」
這回的開門速度很快,她的手還僵在半空中,嘴裡的話沒吐出來。
「你就擱門口等著?」
季林越點頭:「是你說的,今晚去野湖逛逛。」
是這個意思,但這時機不對,葉紹瑤看著兩身黑色運動服,怎麼都像去干偷摸行當的壞人。
整個野湖公園被鐵皮圍著,包得嚴嚴實實,但有一處被撬了個洞,這是她今天跑了兩趟的收穫。
鐵棍將狗洞撬得更開,他們實實在在做了回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