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希爾維婭很認真,坐在行李箱上表態度,「我哪有團隊,每次比賽都是一個人。」
背包和行李箱就是她的全部行頭。
一個人的漂泊太孤獨,天越來越冷,擠擠也暖和。
葉紹瑤很樂意她能來作伴,但希爾維婭精神好,講完自己的輝煌歷程不夠,起身打開行李箱。
靠在床頭的小姑娘已經困得睜不開眼。
晚訓費神又費力,又聽那麼大一段英語聽力,一杯咖啡都拉不回她想要睡覺的決心。
「明天早上第一場就是女單,你不需要休息嗎?」她迷迷濛蒙地說著,聲音像遠隔在天外。
希爾維婭拿出所有衣服,在穿衣鏡前一一比劃。
「我不像你,在賽時還給自己上強度。」
她的成績許久沒有起色,身體又帶了一堆陳年舊傷,只能或主動或被動地奉行快樂滑冰的原則,每天上冰絕不超過四個小時,多待一秒都是對生活的辜負。
「你看這條裙子,」她轉身,「我在品牌店挑的,今年的春季款。」
胸口有顯眼的logo設計,裙子呈藍紫色漸變,裙擺是魚尾裁剪。
在葉紹瑤半夢半醒之間,希爾維婭硬生生添加了一項睡前活動,服裝走秀。
床尾不到五平的空間成為T台,每件衣服都要走一遍。
遲鈍的葉紹瑤還停留在那套與眾不同的禮服。
「你帶禮服做什麼?」
「晚宴呀,特意定做的。」
哦,像大獎賽這樣的重要賽事,在gala後舉辦晚宴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得到回答,葉紹瑤的意識逐漸模糊,應該是在夢裡,她聽見希爾維婭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
不知道,先答應著吧。
……
次日的副館訓練,冰場內外水泄不通。
賽事主辦方在訓練安排中出現疏忽,各個項目的選手都擠在冰場上。
下午就是各項自由滑的比賽,誰都想抓住最後的訓練時刻。
冰場之於單人滑,功能分區很明確,中心練習旋轉,兩邊則是跳躍區,運動員們有條不紊,在場子上形成默契。
但冰舞就麻煩了,沒有成串的跳躍,節目的覆蓋面積大,只能滿場亂竄。
葉紹瑤無法預測會和誰在下個轉彎處相遇,當她意識到腳感不對時,已經跌坐在冰面上。
她居然在捻轉步中腳滑,傳出去都會被人笑掉大牙。
「季林越,你看看我的刀,是不是撇了。」她扶著他的肩,低頭看情況。
不是問句,多年的滑冰經驗讓她幾乎可以肯定。
她剛才遭遇撞車,冰刀和別人踢上了。
坐在休息區,她抹掉刀面上的冰碴,把腿抻在季林越的膝蓋上,腳尖向外,將刃完全亮出來。
「還有劃痕。」季林越說。
葉紹瑤眉心直突突,難怪右眼皮跳了一早上。
刀刃模糊還可以重新打磨,刀身要是撇了,最好換一把冰刀。
「我的替換刀擱家呢。」
她就抱了這麼一次僥倖心理。
「我昨天看到IAM的磨刀師給其他選手補刀,他今天應該還在里賈納。」
「可別,我不習慣他的技術,」葉紹瑤收回腿腳,「每次磨刃後上冰都很難適應,和換了雙腿似的,從站立摔倒開始學起。」
她算是被邵女士慣壞了。
小時候的冰刀都是媽媽在家磨的,上冰半個小時就能恢復三周跳。
離鄉才知家裡好。
季林越猶豫了會,撓頭說:「要不,我試試?」
「你還會這個。」葉紹瑤眼睛一亮。
和季林越住在一起的這幾年,她發現他太多另一面。
以前只以為是個滑冰不賴的書呆子,現在會換燈泡、爬樹修枝,除草機玩得比誰都厲害。
除了做飯水平依然不怎麼樣,其他生活技能點滿。
今天的突發情況讓他的又一項技能被發掘。
磨刀?哪個正經的花滑運動員會學這個。
「我向邵姨討教過。」
時間太緊迫,葉紹瑤沒想追究他何年何月暗度陳倉,脫下冰鞋給他操作,自己跑一邊練習舞蹈,時不時來檢查工作。
他的工具很簡陋,沒有高精儀器,冰刀的弧度是肉眼測量的,用蠻力矯正回來,刀面上的淺淺一道劃痕無傷大雅,他用砂紙擦了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