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葉紹瑤順利被帶偏,把手腕送出去,「你送給我的芍藥月季,我用來迷惑人心。」
香水的名字她至今記不得,芍藥月季就是它的代號。
至於迷惑誰,葉紹瑤狡黠地笑笑,誰聞到就迷惑誰。
矮几上的電腦發出機械的聲音,屏幕跳轉,現場報幕同時響起。
ShaoyaoYe/LinyueJi,TES35.66,PCS30.03,TSS65.69。
比他們的最好成績差一些,同場比較,這次的P分並不算高。
但有病號在這裡,葉紹瑤本來也沒什麼大期望。
全場的視線重新聚焦在冰場,於無人處,她默默問問:「剛才的托舉,你不怕嗎?」
頂燈照得地面時亮時暗,像漫長的階梯。
年後,他們復訓的時間並不長,即使想要調整托舉的技術,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完成。
他們能做到的,就是儘量迴避高強度的托舉練習。
季林越點頭:「但本能告訴我,必須要把你托起來。」
他們站上場,所有的情緒和動作都應該是本能使然。
「但自由舞可怎麼辦。」
邁過一道坎,還有下一道,葉紹瑤算體會到一山放過一山攔的煎熬。
自由舞的托舉數量遠比短舞要多,他們的節目幾乎將托舉排在了節目後半段,對季林越的體能也是一大考驗。
回到酒店,葉紹瑤就給他卜了一卦。
「季林越的肩傷會好嗎?」
她默念著,拋了三枚銅錢,正,反,反,按曾雲開送給自己的算卦手冊,是為凶。
季林越走進她的房間時,就看葉紹瑤埋頭盯著銅錢正出神。
「在做什麼?」他也湊過頭去,險些被起身的女孩撞個頭碰頭。
「我要去沐浴焚香。」
一定是她不夠虔誠。
……
手機屏幕一直亮著,停留在通話界面。
葉紹瑤原本只是和家裡嘮嘮日常,不知誰提了一句比賽,兩位女士的話口像泄洪似的,止也止不住。
通話時長直奔一個小時,她換了個舒適的姿勢,聽媽媽和溫姨輪番勸。
「瑤瑤,你們別這麼拼。」
「他說他已經比冬奧好轉很多,還能堅持一場。」聲音越來越小,連自己都開始不自信。
邵女士說:「要是你們去年安分休息,就不會透支身體。」
去年休賽季,他們飛去M國參加了格林組與其他教練的合訓營,賽季初又是幾場國際賽。
乍一看賽程寬鬆,但每天的訓練量多得累人,肌肉勞損來來去去。
終於撂下電話,耳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窗外天快黑了,雖然現在才不過六點。
葉紹瑤趿著拖鞋敲響季林越的房門。
「散步嗎?」
誰會在突然降溫的傍晚閒逛,也就他們倆。
酒店遠離鬧市區,沿破舊的電車軌道走上好一陣,才逐漸看到CBD的高樓鋪陳。
那不是米蘭的市中心,只是逐漸靠近機場,也形成一座衛星城。
「看見了嗎,摩天輪。」葉紹瑤抬手指。
當時平昌,他們路過了一座不知姓名的遊樂場,對不知姓名的摩天輪寫下第九十九條願望。
她突發奇想,想去實現。
路過的遊客說著好奇,原本只在夏日才開放的遊樂場,今年卻提前到了3月。
就是今天。
葉紹瑤笑著說:「我們的運氣不錯。」
六歐包下一個座艙,機器緩緩運行著,視線隨著海拔一點點抬高。
借著一路的燈光,能看見遊樂場的大門,看到附近裝著大片湖泊的公園,甚至是那一段破舊的鐵軌。
還有即將沉入地平線的夕陽。
臉上傳來溫熱的觸感,鼻息輕輕鋪灑在她的眼尾。
她側過頭,在他的嘴角邊蜻蜓點水。
但隨之而來,深沉而綿長的,和座艙一同升到至高點。
以前她羞紅臉,捂著眼睛看完了《愛在黎明破曉前》,此時的自己卻在復刻電影中的彼時。
喜歡也是一種本能,這是她在無數次和季林越牽手後,依然能確定的答案。
後調的芍藥和月季香縈繞在咫尺之間,甜得有些發膩,葉紹瑤並不記得自己有多噴幾泵。
「你是不是偷偷用了我的香水?」
「沒有。」
「那你臉紅什麼?」
「缺氧。」
臉紅具有傳染性,不知道是誰帶起誰,還引起了結巴等一系列併發症。
葉紹瑤的目光撞上最後一抹金色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