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並非胡說,今晚西台子上那花旦,當真是芙蓉面楊柳腰,台下一眾賓客,看得眼睛都直了。
兩人來到花園,戲台正演著《思凡》,那花旦一把黃鸝嗓,一截細柳腰,將個思春的下山小尼姑演得惟妙惟肖。
台下時不時就發出一陣喝彩叫好兒。
子春拉著商羽小聲道:「少爺,我沒騙你吧,這花旦是不是很好看?」
商羽不置可否,只神色冷淡地望著戲台上的花旦。
「好!!」
及至一曲演完,台下再次發出劇烈喝彩。
金老爺抓起桌上一把銀元丟上台,朗聲笑道:「演得好,有賞!」
戲子們一邊道謝一邊將銀元拾起揣進兜里。
那花旦下去,鑼鼓胡琴再次響起,換上另外的角兒,另一齣戲。
「少爺,你做什麼去?」
覺察商羽轉身離開,子春忙不迭跟上。
商羽沒理會他,只朝那花旦的方向走去。
原來那花旦今晚的戲已經演完,正被金家聽差帶去配樓卸妝休息。
聽差見商羽跟進來,忙打招呼:「少爺。」
商羽對他說道:「你出去吧。」
聽差點點頭,出了門。
屋中只剩剛剛那花旦與戲班子一個小廝。
剛剛聽差喚「少爺」時,花旦便好奇瞧過來。他知道金家有個小少爺,聽說脾性古怪,今兒親爹生辰宴也沒露面,原本還想著是不是長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樣子,眼下一見,心中不免暗暗訝異。
金老爺生得已經極好,這小少爺長得與親爹有七八分相似,但五官輪廓比金老爺更精緻昳麗,簡直像是從畫裡走出來一般,又加之留著長發,若是不仔細瞧,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
花旦起身打了千兒:「見過金少爺。」
他還戴著頭面,妝容也未卸,聲音雖不如唱戲時那般清脆,卻也是柔柔的,跟女子沒什麼分別。
商羽不說話,只走上前,圍著他轉了兩圈。
子春見著情形,暗呼不妙。
他以為商羽常年待在公館裡,不懂男女大防,怕冒犯了對方,趕緊上前將人拉住:「少爺!你別嚇著人家姑娘。」
商羽斜睨他一眼,哂笑道:「說你是小傻子,你還真是個傻子,從前認錯我也就罷了,連個戲子也認不出來。」
子春眨眨眼睛,不知為何少爺為何又說他。
商羽又說:「又不是坤班,哪來的姑娘?」
子春這才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看向那花旦,支支吾吾道:「你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