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辭楹聞言接過水杯喝了起來。
一杯水下肚,嗓子像是久旱的土地終於得了雨水,說話也利索了起來。
「謝謝。」
「客氣什麼,咱們都認識多少年了。」
劉阿姨的話瞬間勾起了景辭楹的回憶,是啊,他們認識多少年了?
景辭楹本想算算,可是大腦遲鈍得厲害,怎麼也算不過來。
「先吃點東西。」季抒懷見他又在愣神,連忙說道。
「嗯。」景辭楹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慢慢吃了起來。
排骨湯很香,可他怎麼也嘗不出味道。
可能是舌頭有些壞了。
景辭楹喝完了一整碗湯,劉阿姨見狀想再給他添一點,但被景辭楹拒絕。
「我不喝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景辭楹說著想要起身,然而卻發現渾身都沒有力氣,連站起來都困難。
「小景,不急,你再休息一會兒,你姐姐的事我會幫你處理。」季抒懷連忙說道。
「不行。」景辭楹搖了搖頭,「得我來處理,這是姐姐的最後一程,得我來送。」
季抒懷聽到這句話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眶驀得紅了一下。
「好,你來處理。」
說著扶他站起身來,景辭楹的腿還是軟,扶著季抒懷半天才能自己走出去。
於是他去太平間看了姐姐最後一面,辦了出院手續,聯繫了殯儀館,然後看著姐姐被拉走,等再回到他身邊時就變成了一盒小小的骨灰。
這些年姐姐一直在病床上,因為一直吃流食,體重一直不斷下降,輕得景辭楹很容易就能把她抱起來。
但也沒有像這盒骨灰那麼輕,輕得他幾乎察覺不到什麼重量,一隻手就能拿起來。
接下來就是買墓地,把她安葬。
但景辭楹捨不得,因此一直拖著不肯下葬。
季抒懷並沒有催促他,任由他把骨灰盒抱回了家。
只是時不時來看看他,逼著他喝水吃飯,景辭楹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景辭楹對此很是感激,可是卻沒有力氣感謝他,因此只能把一切默默記在心底,等著一切恢復正常後再向他表達自己的謝意。
不過季抒懷明顯並沒有在意過,只是默默陪著他。
這天季抒懷照舊過來看他,給他帶了飯菜,逼著他吃飯。
景辭楹像往常一樣默默吃著飯,只是吃到一半時卻破天荒地說起了話。
「原來那個時候你這麼難熬啊。」
季抒懷聞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是挺難熬的,但還是熬過來了。」
「你是怎麼熬過來的?」景辭楹問道。
季抒懷聽到這個問題瞬間回想了起來,許久才道:「因為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再痛苦,再難熬,生活終歸還是要繼續,更何況逝去的人其實並沒有消失,和他們在一起時的記憶,養成的習慣,定下的目標,都會內化成我們的一部分,隨我們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