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裴松霽去和醫生討論他的治療方案,景辭楹則衝到洗手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吐完後眼前陣陣發黑,要扶著洗手池才能站起來。
渾身綿軟無力,緩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有了些力氣。
景辭楹漱完口後洗了把臉,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人消瘦得已經有些陌生,紙一般蒼白無力。
這讓他不由想起姐姐。
從前姐姐也是這樣,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最終離開了自己。
想到這兒,景辭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鏡子裡的人也跟著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然後景辭楹摸到了硬邦邦的骨頭和松垮的皮肉。
「真醜。」景辭楹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些傷心。
他突然有些懷疑裴松霽到底有沒有和他說實話。
他真的還能抗得過去嗎?
這個問題讓景辭楹有些煩躁,氣血微微上涌,激得他更加頭暈。
於是景辭楹回到了病床上躺下。
他試圖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可是心煩氣躁,根本無法平靜。
於是只能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天花板。
頭頂的天花板空空蕩蕩,像極了他前二十九蒼白無力的人生。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明明得知患了肝癌的那一刻都好好的,甚至還有一種終於可以解脫的平靜。
怎麼現在卻會如此煩躁,煩躁到像是一種不甘心。
他在不甘心什麼?
景辭楹不敢再想下去,然而有些念頭起就再也止不住。
他還有什麼不甘心的?
牽掛的人都不在了,雖然還有姑姑,但姑姑有姑父和若若。
開心裴松霽也一定會管。
所以其實就算現在死了也沒什麼。
可是……為什麼還是這麼不甘心呢?
還沒等景辭楹想出答案,護士便進來帶他去做檢查。
景辭楹像是一尊木偶一般任人擺弄,按照醫生的指令躺在各種各樣的機器上,看著護士從在他身體裡抽走一管管的血。
看著鮮紅的血液從身體裡流走,像是直觀地看到生命正在流逝。
景辭楹心中突然升出一絲恐慌,想要把胳膊收回來,但最終還是理智控制住了自己。
做完檢查回到病房時已經快中午,裴松霽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