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教訓一下他。」
「不用吧……」沈與禾腦子還沒轉過來,就先下意識回答了,擺擺手替崽找補,他還是不覺得崽是那種會故意作弄人的性格,「昭昭本性不壞的,他那麼驕傲,正義感又強,上次還對被晨晨灑泥漿的洛斯施以援手,肯定不會像熊孩子那樣惡作劇,應該是我們誤會了。」
沈與禾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他目光微垂,小聲道:「這把傘是昭昭送我的禮物,小孩子哪知道這麼多,他想送我東西,肯定是要送我喜歡的、讓我高興的東西了,所以才會在傘裡面……」
說著,他倏然閉嘴。
……說的太順嘴,一下子好像說出了不得了的東西來。
感知到身邊男人氣息一滯,一直穩穩拿在手裡的傘也偏移了一下,傘面珠玉滿盤,凌亂的雨聲像是不知誰的心緒,傘一側傾瀉下來雨線,差點打濕他們兩人的褲腳,沈與禾也跟著慌了。
「不、不是!」他大驚失色,一急,差點咬到舌頭,「顧老師,我不是那個意思!」
天,他究竟說了什麼!
這和直接說他對顧隨有點意思有什麼區別……
沈與禾面頰上才剛消失了一點的紅意頃刻間又蔓了上來,從脖頸到耳根粉紅一片,像是山野間開的最絢爛的桃花。因為驚惶,一雙杏眼圓睜,眼尾染著緋紅,眸底水色一片,幾乎要與傘外被暴雨侵襲的世界融為一體。
半晌,顧隨輕笑一聲,停住了腳步。
他轉過身,黑眸微垂,輕聲,「那小禾是什麼意思?」
傘握在顧隨手中,他一停,沈與禾也被迫停了下來,咬咬唇。
「我……」
他抬眼,看向顧隨。
不知是不是沈與禾自己的錯覺,他覺得顧隨的氣質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優雅,嗓音也是輕緩低沉的,可卻仿佛帶了一絲危險的意味似的,讓沈與禾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戰慄起來。
尤其是,黑傘下,男人的眸光被襯得晦暗了一些,垂著眼,黑眸微沉,像是無光的夜空,仿佛要將人吸進去。
「怎麼不說話,」顧隨嗓音依舊輕緩,音質獨特。他看著眼前青年,一隻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對方的臉頰,好像在輕觸一片桃花瓣。他勾起唇,仿佛意有所指,「是昭昭送的禮物不喜歡?」
被山間的風雨吹久了,顧隨的手有點涼,微涼的指尖碰上臉上的灼熱,沈與禾被嚇了一跳。他睫羽顫了顫,莫名覺得眼前的場景像那天別墅廚房內的,對方垂著眼,有種隨時要俯身親下來的感覺。
他心跳亂的像這場突如其來的雨。
本可以向外一步逃離,只需要淋一點雨,但沈與禾卻一點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