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知道我沒那麼容易傷到你。」
他只是佯作攻擊,趁卡蘭分心以血寫下最後的訊息。
現在,他的任務完成了,他坐了下來,靜靜等候著死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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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塔被人帶走了。
一同離開的還有艾達,她靜跟在隊伍身後,為了去完成她和桑塔的約定。
幾天前的晚上,舞姬來找她。
「你的火焰能夠治療,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火焰,所以我想,它既然這樣神奇,能否用於淨化呢?」
桑塔的想法是,讓艾達用火焰籠罩她的全身,看是否能將她的所有血液淨化乾淨。
艾達失敗了,但桑塔並不意外,「我們再試試另一種方法。」
桑塔所說的另一種方式是,將血液滴在桌上,再讓艾達去淨化桌上的血液。這回,艾達成功了。
桑塔露出笑容,「果然,神力與我為一體,只要我不死,這些流淌在血液中的罪惡也不會死。」
艾達怔了片刻,「你不會是想?」
桑塔:「我必須死。我死了,你再將我流出的血液淨化,這樣,世上就再也不會有新型禁藥了。」
艾達:「你如果死了,斯通一定會很自責。」
桑塔:「那就先不要告訴他。」
艾達:「這對他不公平。」
艾達想起了伊桑所見到的舞姬的死亡,伊桑說他看見了火焰,那火焰很像她釋放的。
艾達想那怎麼可能,卻一直心有餘悸,直到今天,舞姬來找她。
她沒能阻止埃森,難道也無法阻止桑塔嗎?她覺得她應該說點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
她只不斷地想起埃森的話,埃森說,這是他的意志。
桑塔知道讓艾達做出決定很困難,她握住艾達的雙手,誠摯地望著她。
「艾達小姐,求求你幫幫我吧,沒有誰比你更適合做這件事了。你還記得吧,海洛伊絲的事件,那個女孩,整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是我的血液養了那些毒物,然後那女孩才會被犧牲。還有其他的,王城內外死去的人,你都忘記了嗎?」
艾達當然不會忘記這些,她永遠忘不了尤莉,也忘不了那些無名的墳墓。可是,可是!
「該為此而負責的人不應該是你,應該是神!」艾達近乎吶喊地說道。
「可神永遠不會錯,不會錯的人,又談何負責呢?但罪惡不會消失,悲劇也不會停止發生。」桑塔指向自己,「我一天不死,一天就可能成為災難,不是在帝國,就是在伯倫提爾,或者在其他我還存在的地方……艾達小姐,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後來,艾達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
隊伍翻越過了一座山丘,到了一條羊腸小道,這裡是桑塔選的地方,人煙稀少,遠離河流。
舞姬霎時停住腳步,兩旁護衛她的人疑惑地看她,卻只見到她在原地突然起舞。
舞姬容貌絕美,姿態旖旎,護衛們茫然地欣賞著,猶疑要不要為她鼓掌。
只是驀地,她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刀刃,他們還未反應過來,那柄刀刃便已抵在了她的頸間,一刎。
與此同時,紅光從遠方傾覆而下,火焰猶如白日群星,砸向他們,星星們繞在舞姬周圍,用無比溫暖的火焰將她包裹。
舞姬站在火中,身影搖晃著,遠遠看向艾達。
她翩翩舞動了幾步,影影綽綽,在火中獻完了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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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桑站在海邊,手中停著一隻白鴿。
艾達看著白鴿,「他傳消息回來了?」
伊桑:「嗯。」
艾達:「你在這站了多久?」
伊桑:「很久。」
艾達:「親眼目睹他人的死亡,感覺如何?」
伊桑看向艾達,冷冷說道,「我也看見你那火焰了。」
換言之,你不也剛做了相同的事嗎?
艾達承認,她對此清楚無比,她只是想說點話激怒伊桑,或者是激怒其他人也可以。
她現在迫切地想要和人說話,最好是爭吵,她亟需一個出口釋放她心中滿溢到要將她吞沒的情緒。
艾達想,她應該哭的,卻怎麼也哭不出。
如果為了哭而哭,那不如不哭。
達米揚,尤莉,埃森,桑塔……他們全都主動選擇了同一種結局。
而艾達不明白,為什麼通往最後的只有這一種結局不可呢?
「伊桑,我要怎麼做才行?」艾達聽到自己問道,以一種很不像她的語氣,那樣猶疑,那樣軟弱。
伊桑認真地告訴她,「艾達,要回答這個問題的人是你。帕塞亞不是想讓你成為神明嗎?」
「她只是那樣一說……」
「你知道她是認真的。」
「她告訴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