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鈞用力抱住她,吻住她的眼角,沒有出聲。
和卓瑪父親通話的老人掛了電話,嘆了兩口氣,聞聲,姜至不敢再哭了,昏黃的燈影下老人的側臉孤寂哀傷,姜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老人朝桌上指了指,「老師,你自己喝水啊。」
回神,姜至無措地動動唇,李惟鈞貼過來,在她身旁告訴她:「她的意思是讓你喝水。」
姜至搖著頭坐在她對面,「沒事的,我不渴。」
看見她渾濁的眼睛,眼角還有抑制不住的淚光,又想到剛才校長說的卓瑪是個留守兒童,爸爸媽媽很早就和人一起外出打工了,破舊的家裡就剩一老一小,只有過年的時候父母才能回家來看她,姜至低下頭,心酸一陣一陣湧上來,更想哭了,好像自從當了老師以後她比以前脆弱了不少。
這樣坐以待斃乾等著實在煎熬,姜至感覺自己一分一秒都坐不住,和李惟鈞一起在卓瑪家附近開始找人。
卓瑪所在的村子有谷黎為數不多的良田,以種青稞和土豆為生,九月份正是收穫青稞的季節,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草莖的清香,很多地里還有沒來得及拉走的青稞,成堆成堆在田野上壘成了一座座山,姜至打著手電筒,按照卓瑪奶奶指的方向一座一座繞過去,10度的夜晚跑出一身汗。
「慢點至至,跑得太快容易缺氧,這邊海拔太高。」李惟鈞拽住她,手電筒照著腳下,「再往前應該就是種土豆的地方了,地里挖了很多坑,看腳下別摔著。」
姜至手心一直在冒冷汗,身體冰涼,也顧不上什麼缺不缺氧了,「咱們分開找吧,這樣效率還高點兒。」
李惟鈞欲言又止,姜至又說:「我們開著位置共享,有事情隨時聯繫好嗎?不用擔心我,孩子還沒找到,我會很小心。」
快九點了,多拖一秒都很危險,李惟鈞只能應聲,重重捏了捏她的手掌,「好,我們保持聯繫。」
卓瑪奶奶說過她身體不行,種不了太多地,所以只種了一畝青稞,剩下的都是土豆,卓瑪父母還在土豆田旁邊挖了一個小地窖,以前夏天,他們經常帶卓瑪去地窖里納涼。
姜至找過了青稞地,沒看見卓瑪的身影,又轉而哼哧哼哧往回走,土豆田就在卓瑪奶奶家房子後面,馬上都快要走到了,姜至也開始缺氧了,腦袋嗡嗡地疼。
她用手電筒往前晃了晃,大喊了幾聲卓瑪的名字,還是沒人應。
頭暈的感覺愈發強烈,姜至彎腰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喘了幾口氣,聽筒里傳來李惟鈞擔憂的聲音,「至至,在原地休息一會兒,你的聲音很不對勁。」
姜至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有氣無力地問:「怎麼樣?」
「暫時還沒看到人,我馬上就走到村頭了,待會兒回去找你匯合。」李惟鈞叮囑道:「不要太逞強。」
四周黑黢黢的,姜至望著遠處零星的幾戶人家,那裡有一束燈光是等待卓瑪的,她咬著牙起身,大力喊了句:「卓瑪!」
聲音迴蕩在空曠的山谷間,就在姜至的聲音漸低,準備放棄時,前面的草垛一下被掀起來,有個小人從遠處的地平線冒出頭,姜至終於聽見了另一道稚嫩的回聲,在此刻宛如天籟:「姜老師?」
卓瑪提著自己的行李袋從地窖里爬出來,「姜老師!」
姜至的眼淚倏然冒出來,本能地朝她跑過去,沖李惟鈞說:「我找到了!我找到卓瑪了!」
卻忘了這裡是土豆田,地里被農民挖出了一道道放土豆的田壟,也完全忘了李惟鈞的叮囑,剛跑出沒兩步,右腳踩空,崴在了濕漉漉的地里,側臉結結實實地和黃土地來了個親密接觸,摔了滿身泥。
聽筒和前面同時傳來驚呼:
「姜老師!」
「姜至!」
*
李惟鈞把車開到了村口,所有老師們得到消息也都紛紛回了家,只剩姜至在跟卓瑪說話。
崴腳那瞬間,鑽心的疼痛讓她的臉色慘白,卓瑪被嚇住了,沒想到因為她一個人耽誤了這麼多人,一個勁兒掉眼淚道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這次考試沒考好,害怕我奶奶跟我爸爸媽媽說,我害怕他們知道以後放棄我……害怕他們以後不回家……他們說過只有我考第一名以後才會帶我去城裡上學……所以我才偷偷跑到地窖里哭的,但時沒想到哭累之後睡著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姜老師。」
虛驚一場,姜至把她攬在懷裡,好說歹說才把孩子哄好,目送著她和奶奶進了家門。
哄完學生,心裡壓了一個晚上的石頭碎了,心情十分舒暢,她長長地吐了口氣,隨即,整個人便被李惟鈞抱起來放在副駕駛,他扣著她的後腦勺吻了上來,抵著額頭說:「哄完學生,也該有人來哄哄我們小姜老師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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