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手機,輕拍了下桌子,「好啦,都先回教室吧!我們玩個遊戲。」
她讓學生們把自己的願望和理想寫在紙上,然後疊成紙飛機向空中拋,說:拋得越高越遠,夢想就能高高實現。
這樣一個小活動讓學生們都嗨起來了,他們的快樂非常簡單,在她眼裡很無趣的小事在他們眼裡足夠快樂很多天。
姜至想,幸好她從四年級開始帶班,完全足夠送他們畢業。
那麼,送走這一屆學生,她又該去什麼地方呢?
姜至成功開始發愁了。
……
那些紙飛機姜至一個不落全收了起來,男孩子們寫下的願望大多是當警察或軍人,女孩子們就豐富多了,看完之後,她在班裡留了一篇命題作文:我的願望。
經過幾次考試她發現學生的作文寫得太差勁了,必須得多練。國慶假期有七天,寫作文的時間完全足夠,老師們雖然有假期,但還得備課教研,國慶之後有一筆貧困補助發下來,所以還得和校長一起去家訪,算一算也就五天假。
任麗娟提前打了電話問她放假回不回家,姜至支支吾吾略顯猶豫,最近才得知方其瀾懷孕了,不過因為她工作強度太大,平時又是跑又是跳,是個鐵人也熬不住,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保胎,所以她想去看看方其瀾,又想和李惟鈞在一起,還想回家和爸媽在一起。
要是人會分身就好了。
姜至不得不再次思考那個讓她發愁的問題。
異地嗎?
但這並不是一時半會兒的狀態,她在清潭有家有親人,而李惟鈞在西途也有事業有親人,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來之不易,他不能輕易放棄這邊的所有,她也不忍心讓他放棄,所以他們的異地註定是長期的。
她是真心喜歡李惟鈞,在她身邊很少有人在異地的情況下還能好好維持感情,距離上的相隔可以讓很多事變質,也可以很輕易地沖淡原本深厚的感情,顯而易見,她並不想讓距離成為阻礙他們關係的原因。
可距離就是即將要對他們關係產生阻礙的一個懸崖,明明那個懸崖離現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姜至卻無法避開,明知道會掉下去,但只能眼睜睜地往前走,因為她暫時沒有別的路能選。
姜至明白,自己如果要走李惟鈞是不會留她的,當然,他說過他不會變,她也相信他不會變,但正因為他足夠理智,姜至才不希望在這段感情中全部由他來付出。
那麼如果她留下呢?姜至不敢想任麗娟會是什麼反應,她本來就不同意她來西途,是因為拗不過她的倔脾氣才選擇妥協,在這種關乎人生的選擇上,她預感任麗娟會非常強硬。
姜至苦惱地合上眼,來支教之前以為這只是人生中的一次選修,卻沒想到是必修。
很快,放假了。
宿舍樓里吵吵嚷嚷,每個人,包括老師們的臉上都洋溢著迎接假期的愉悅,唯獨姜至,看上去淡淡的,李惟鈞到學校接她,看見她第一眼就覺得她不對勁,不過去看方其瀾的時候人倒是挺開心,還調侃他當舅舅了,過年得準備厚厚的紅包給寶寶了。
然而,一到民宿,情緒又down了下來,一個勁兒盯著手機發呆。
臨睡前,李惟鈞調侃地問了她一句:「要在樓上開間房嗎?」
姜至斜了他一眼,十分霸道的在他床上躺成一個大字,「要去你去!」
都秋天了還穿著睡裙,也不嫌冷,李惟鈞笑著拽住被子角抖了抖,「壓到被子了。」
姜至不動。
李惟鈞一使勁兒,被子被抽出來,姜至在床上翻了個,睡裙卷到了大腿中央,他把人裹住,然後自己也躺進去。
吊燈關上了,屋裡只開了一盞白色的小夜燈,懷裡的人呼吸漸漸平穩,但李惟鈞知道她沒睡著,也明白她情緒為什麼突然低落,「至至,回清潭的票訂了嗎?」
姜至的呼吸放淺,在黑暗中仰頭看著他,他安撫似的拍著她的肩膀,「沒訂的話我來訂,我們一起回清潭。」
他說完,姜至往他懷裡扎了扎,悶聲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有一個習慣。」
「什麼習慣?」
「不高興的時候會把情緒寫在臉上。」
姜至笑了,「你還挺了解我。」
「嗯,我比你想像中要了解你。」
她忽然挺驕傲,「你在我身上花了挺多心思吧。」
花的心思可不少,李惟鈞無聲彎唇,「嗯,摸透你的小脾氣可不簡單。」
「啊?我是什麼容易發脾氣的人嗎?」
看吧,又胡攪蠻纏了,李惟鈞糾正她:「小脾氣和脾氣不一樣。」
姜至還要發作,李惟鈞按住她,偏頭親了親她發頂,「我比你想像中要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