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啞了聲。她是這個意思嗎?她居然是這個意思嗎。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在某個夜晚鬼使神差篩選出來的崗位表——近三年來,西途省考的崗位表。
她在表中選中了西途市教育局。
原來她想要的是留在西途嗎。
在任欣然看來沉默就是答案,她端起熱茶喝了口,身體迅速回溫,又瞥向姜至手裡的暖手寶,看來那個男人還挺細緻的,「在這兒住得怎麼樣?」
「你看我胖了還是瘦了?」
任欣然沒說話,姜至說:「他把我照顧得很好,當然,我自己也沒虧待我自己。」
她冷靜道:「但是至至,太遠了。」
姜至蹙起眉頭,再次沉默。任欣然的意思就是任麗娟的意思。
「既然喜歡,就不能逃避這個問題,省考什麼的可以先放一邊,那個以後也有機會,指不定哪回就上岸了,逼太緊也沒用。但是能讓你放在心裡的人不多,談就認真談,我來也是提前給你打聲招呼,媽媽知道你在談戀愛,過年回家免不了要問你,你想好要怎麼說了嗎?」
當然沒想好。
一直到放了寒假,在學校批完期末試卷,備了課寫完教案,姜至都沒想好。
在任麗娟的催促下,姜至買了回清潭的機票,但人卻沒什麼回家過年的心思,一來是自己沒想好應對的話,很怕說服不了任麗娟,二來……
她在等李惟鈞。
李惟鈞說,任欣然沒有跟他談太多東西,僅僅就只是問了些她在西途的事而已。
姜至才不信,任欣然在某些方面簡直就是翻版任麗娟。
但李惟鈞很淡然,相比於她的愁緒,李惟鈞每天都很鬆弛,鬆弛到讓姜至覺得慌亂。
離飛機起飛的日子又近了一天,姜至和李惟鈞辦完民宿的年貨回來,高越冬從後備箱搬東西時,李惟鈞攔住他:「裡面那幾個箱子別動了,先在這兒放著。」
都是些西途的特產,姜至問道:「倉庫沒地方了?咱們也沒買太多吧。」
李惟鈞說:「這些待會兒給你寄回清潭。」
快過年了,怎麼能空著手回家呢,總得帶點禮物吧。姜至知道他什麼意思,又仔仔細細去看那些箱子,吃喝玩樂都有,很齊全。
有種異樣的感覺在心裡蔓延開來,她拽著李惟鈞的手回屋裡,「什麼時候買的?」
「提前預定了,今天正好可以拿。」
「那麼多,得吃到什麼時候啊。」
「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歡什麼,就都買了點兒,給姐姐和姐夫的也在裡面。」
他向來很周到,但放在這個時候,卻讓姜至有些不滿,「以誰的身份給的呀?」
「當然是我的。」他輕笑,「你男朋友的。」
「媽媽知道我們談戀愛。」
他「嗯」了聲,「所以這些禮物要準備。」
「放寒假我們就得二十多天見不到了。」
李惟鈞以為她只是黏人,捨不得走,抱著她說:「我會給你打視頻的,也會過去找你。」
姜至試探地說:「我媽肯定會問我們倆的。」
他還是「嗯」。
她忍不住了,「上次我姐都跟你說了什麼?」
李惟鈞低頭注視著她,眸光認真,「不是說了?我們談了你。」
姜至別過腦袋,想刨根問底弄清楚,可是看到他平穩的目光,又把話咽了回去。
「我媽媽肯定不支持我們異地的。」她這樣說。
李惟鈞清楚。
他想起任欣然說的話,姜至是他們一家捧在手裡長大的,從小到大都沒受過委屈,看上去溫溫軟軟,性格卻最倔,有些事一旦上了頭,誰都別想阻攔她,但往往這種時候也最容易因為衝動而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