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什麼太大的壞事嘛。
「我也不是故意騙他們的。」他們指的是蒲箐魚和青玄等等一眾人,「不會說話更能讓他們放下戒心,我就沒有說嘛。」
封槐一邊講,一邊操控著這具小狗的身體, 試圖跳上封無為的腿——
結果「啪唧」一下從對方膝蓋滾落到地面,顯然,他高估了小狗的腿長和跳躍能力。
封槐不死心, 起身再戰,這次勉強夠到了,可惜爪子沒抓穩,又掉下去……
一直沉默看著他的封無為伸出手, 接住了那團毛茸茸。
封槐立刻順著杆子往上爬,兩隻軟乎乎的爪子死死抱住了封無為纏著繃帶的手腕,趴在對方手裡不肯挪窩。
他耳朵機靈地抖了抖,腦袋蹭了蹭對方:「哥, 我好久沒見你了。」
「我來的時候,聽到了他們說話, 現在已經是奉天一百三十一年……」
「在我的記憶里,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是在奉天九年,在長陽城爆發的屍魘潮里。」
所以他故意說,說封無為變得好大,就是想要對方想到百年前的事情,想到百年前的他。
他知道,他哥不是突然從窮途末路、帶著拖油瓶的少年變成了劍君,而是在他停在原地的時候,獨自往前走了一百多年。
封無為手指揉了揉小狗的耳朵尖,封槐頓時享受地眯起眼,卻忽然聽見了對方低啞的聲音。
「是,你死在了那次屍魘潮中。」
「那麼……封槐,你現在是個什麼東西?」
室內安靜了一瞬,封槐忽然輕笑了一下:「哥哥,你講話好難聽哦。」
「不過,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東西,我一閉眼一睜眼就到這裡了。」
封無為陳述:「死而不僵,心魔生魘,是為屍魘。你是嗎?封槐。」
「哥哥你用定誡在我身上試試不就知道了。」封槐笑嘻嘻道,「我一路上聽了你許多傳說。」
「他們說你雖然外形古怪孤僻,卻是修行無情劍道的天才,從無心魔、晉階如流,百年便渡劫,前所未有。」
「而且殺屍魘特別厲害,定誡劍出,從無錯判。」
封無為把亂動著要去夠自己佩劍的小狗按住:「不必,定誡不會傷你……你身上也沒有魘晶。」
凡是屍魘,必定在身上某處因死氣而生結晶,成為維持運轉的核心。
殺屍魘,便得碎魘晶,否則死而復生源源不絕。
小狗掙扎不動,不鬧了:「不過,死而復生確實引人猜疑……我不想給哥哥帶來麻煩,我可以自己下山。」
封無為冷靜道:「不。」
小狗拿眼睛偷偷看他,爪子在他手臂上踩奶一樣抓來抓去:「那……我?」
封無為垂眸看他:「我會看管你。」
「無論你是逃過了定誡判定的屍魘也好,還是受誰操控有所圖謀的傀儡,或者你真的是一百多年前的亡魂。」
「都無所謂。」
他足夠強大,當世第一的劍,能輕易斬斷所有陰謀或意外。
也沒有人可以找他的麻煩。
小狗自動忽略了後半句,從沮喪立刻過渡到歡喜雀躍。
無論怎麼樣,他家哥哥隔了一百年還願意收留他呢!他還是對方最親的弟弟!
封槐喜氣洋洋地搖著尾巴表忠心:「嗯嗯、我這次一定乖。」
封無為「嗯」了一聲,問他:「夢魂香從哪來的?」
這種東西,全天下只有封槐一個人用。
小狗的尾巴頓時不搖了。
封槐心虛地咕噥:「我偷我自己的……百年前我在各處都藏了些東西,碰巧醒來時就在其中一處附近,就拿了點。」
「我這麼一隻柔弱的小狗,一個人來劍宗多危險啊,萬一有人好吃狗肉……」
封無為捋他毛的手指一頓,打斷他的喋喋不休:「東西,藏在哪裡?」
小狗伸出爪子,開開合合給他看,有殘餘的粉末藏在縫隙里。
封無為摸索對方身上縫合的傷口,眉頭稍微放鬆。
「哥,我餓。」封槐被摸得舒服,在他腿上打個滾。
「我醒來沒吃什麼呢,別的都之後再說,我想吃鳳尾魚翅燕窩佛手金卷煨火肘子竹筍茄鯗胭脂鵝脯……」
他回憶曾幫過工的酒樓的菜譜,加上各種話本看來的東西,一溜兒報菜名。
封無為安靜聽完,說:「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