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槐。」
封無為警告地開口。
封槐才回過神,他看見對方手臂上的鮮血和猙獰傷口:「哥哥?他們傷你的?」
「不是。」封無為說。
「你這小子,我們救了他好不好?」被撞了個踉蹌的弟子不滿道,「你倒不識好人心。」
封槐只是死死盯著他們不說話,封無為又重複了一遍:「封槐。」
他才收回了視線,低頭去檢查他哥手上的傷。
幾個弟子從地上撿起一塊灰濛濛的晶石,也不好和凡人置氣,放下一塊木牌,叮囑他們:「此處若再有異動,你們可以拿著此物,到附近劍宗下屬的仙門求助。」
「異動、劍宗……」封無為重複。
最早發現他的弟子道:「一般凡人沒這機緣知道仙門之事,我勸你也別太在意,只記得遇到了事再來找就行。」
「告辭。」
他們又如同來時一樣,御劍離開。
封無為看著手裡的木牌,沉默不語,封槐有些不安,他緊緊抓住封無為的袖子:「哥哥、哥哥!我們先回家吧。」
「嗯。」封無為回神,站起身。
下一秒,封槐從身後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古怪的藥味瀰漫,封無為晃了一下,摔了下去,被封槐接住。
封槐扶住他:「對不起,哥哥。但是……」
他用的是和那日瓦樓一樣的藥,可以叫人遺忘一部分近日的記憶。
為了穩妥,他幾乎用了常人三倍的藥量。
沒辦法,他哥體質古怪,尋常藥物難以生效,就算是他在黑市里找來材料自己配好的藥粉,也不見得有效。
封無為在第三日中午才轉醒,他一睜眼,就看見自己的手已經被包紮好,封槐趴在床邊,捧著自己這隻手,睡得沉沉。
他捂著發疼的腦袋:「封槐,起來,不要這樣趴著睡。到床上來睡。」
封槐睜開眼,眼睛裡全是紅血絲,看上去一直沒怎麼休息。
他迷迷瞪瞪爬上床,滾進里側,埋進他哥脖頸,小聲道:「我再睡一會……一小會。」
他忽然反應過來,睜開了眼睛,小心問:「哥,你的手……」
那個藥沒有起效!
如果封無為忘記了前天晚上的事情,為什麼醒過來不問他自己的傷?
果然,封無為「嗯」了一聲:「能動了。」
「封槐,既然清醒了,可以說說了。為什麼下藥迷暈我,你做了什麼?」
封槐意識到對方還不知道那藥的作用,頓時放下心來,他把臉埋回去,小聲咕噥:「因為我不想你和他們走。」
封無為疑惑:「我為什麼要和他們走。」
「你看著很感興趣!」封槐大聲道,他說著說著竟還委屈上了,「你要是跟他們走了,我怎麼辦?」
封無為跟不上他的思路,輕輕扯著對方發尾,讓對方紅紅的眼睛和自己對視:「我不會跟他們走。」
何況,那些人也不會帶他們走。
至於「封槐怎麼辦」,封槐不需要怎麼辦,他沒有考慮過,他認為對方會一直跟著他。
封無為從不說慌,說不會走就不會走。
封槐偷偷鬆了口氣,下一秒……
「但我要去他們所說的仙門。」封無為看著他道。
封槐隱約的不安成了現實。
他就是擔心封無為見過那夜的事情,從此對仙門生了興趣,才想讓對方忘掉那天的記憶。
但封無為是個極其堅定的人,他堅信自己的直覺,從不質疑和追問自己內心的任何判斷。
他說要去仙門,便就真的要去。
任由封槐怎麼鬧騰,怎麼撒潑,怎麼找盡理由都沒能改變。
封無為只說了一句話,就叫封槐偃旗息鼓。
「封槐,你在撒謊。」封無為看著他,「你不在乎你說的那些,那麼,你到底在怕什麼?」
封槐頓時閉嘴。
兩人在半個月後,前往了附近的、附屬劍宗的一個小仙門,名為常月派。
現在來看,常月派不過弟子幾百,修為最高的也才金丹,實在是不足為道。
但對於當時尚是凡人的封無為和封槐,也是座難以仰望的高山。
憑藉劍宗的令牌,他們最終在常月派成為了外門弟子。
說是弟子,其實更像是僕役,只是在勞務閒暇時,可以旁聽,還能借閱部分藏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