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回答道:「您真是辛苦,一個人承擔起了整個家族和聖彼得港的政務。」
奧菲利亞輕巧地搖了搖頭,擺出一副「無足掛齒」的態度。倘若姜蕪是一個圓滑的成人,這時候便應該轉換到另外一個話題去了,畢竟總是講著她人的丈夫可算不上禮貌。但姜蕪需要得知信息,她不得不扮演一個人很魯鈍、情商不高的人。她轉頭看向伊謝絲,問道:「伊謝絲。你的父親不常在你的身邊,你會想他嗎?」
伊謝絲搖了搖腦袋。她親昵地挽住了奧菲利亞的胳膊,說道:「我和母親在一起就夠了!母親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我不需
要別的什麼。」
「你這樣說,你的父親聽到了可能會傷心的。」姜蕪笑了笑,「你可以講一講你的父親是怎樣一個人麼?」
奧菲利亞始終盯著姜蕪,眼神複雜,至少算不上完全的友善。但伊謝絲顯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母親的心緒萬千,少女掰著手指頭,開始講述自己父親的特質。
「父親是一位忠誠而愛著母親的好丈夫。」
這是虛假的。現實中的都鐸先生出軌的次數數不勝數,情人眾多,他的不忠是不爭的事實,也是聖彼得港的人們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
「父親是教會的主教,術法很厲害——雖然我幾乎沒怎麼看到過他使用魔法,他太久不回家了。我之所以想要學習術法與共鳴,也是因為我想要學著父親的樣子保護母親。」
這是虛假的。能夠被委派與貴族結親的主教幾乎都是在術法上天賦平庸,職階難以再上升一步的那一類人,否則教會也不會將他們的一生視作耗材,僅僅承擔監視貴族這一個任務。真正的術法天才是絕對會得到青睞與看重的——並且,都鐸先生絕對、絕對沒有保護過自己的妻子一次,相反,真正的奧菲利亞身上大部分的傷口都是拜他所賜,他才是對於奧菲利亞來說最大的那個加害者。
姜蕪對著臉上淺顯地表露著對自己的父母的自豪之情的伊謝絲笑了笑,她說:「那你真的是一個很幸福的孩子。」
伊謝絲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她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縮回去繼續進食了。
奧菲利亞沒有再說話。剛好也到了用餐結束的時間。在女僕們來收拾餐盤的時候,奧菲利亞聲稱自己還要處理政務,對著姜蕪先行告辭了。
這位優雅的女士施施然離開之後,伊謝絲對著姜蕪眨了眨眼睛。少女的表情很靈動,她說:「主教大人,下午我要完成文法課的課程,可是那實在是太無聊了……您用這個時間來教我術法,好麼?」
「那你的文法課怎麼辦?」姜蕪疑惑問道。
伊謝絲有點不好意思。她嘿嘿一笑,說道:「如果我自己說想逃課,或者想上別的課,當然是不被允許的。但您是主教大人,我只要說您要教授我術法,我想我的文法老師、還有我的母親,應該都不會說出什麼反對的意見。畢竟您可是主教大人!」
「……」姜蕪沉默了一瞬,心想,難得還有講師借自己的勢的一天……
看著盯著自己眼眸閃亮的伊謝絲,姜蕪完全拒絕不了這樣的表情。她點了點頭。伊謝絲歡呼了一聲,拉著姜蕪來到了她平時上文法課的房間。
——現在。伊謝絲在抄寫與記憶姜蕪給出的術法的魔力運行軌跡與算式。
少女哀嚎一聲,捂住了臉,又突然丟掉捏在手裡的鋼筆,整個人撐著桌子站起來,大怒說道:「為什麼學術法也要抄寫和背書?!」
「難道你以為學習術法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姜蕪回答道:「如果它真的是有趣的,一點不枯燥無聊的話,這個世界上優秀的施法者也不會少之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