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猶豫了一下, 還是把手伸了出來,他以為江清淮沒認出他, 結果下一刻就聽江清淮道:「你的病已經染得深了,光靠幾碗薑茶是不成的, 還……」
客人皺眉打斷他, 「還需藥丸是吧,我記得這東西你給楊老三那個兄弟開過,他都那樣了, 你給我開和他同樣的藥?」
江清淮搖頭,神色看起來有些凝重,「並非如此。」
客人臉色剛好了些,就聽見,「事實上,你比他的狀況還要嚴重些。」
「什麼?」
客人朝後退了一步,驚聲道:「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比他還嚴重,你莫不是眼瞎了吧?」
這聲驚叫把周圍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
阿虎也認出了這位老客,以為他和江清淮吵了起來,忙過來幫忙調停。
「這是咋了,有話好好說嘛。」
客人轉臉看著他,一臉的荒誕震驚,「他方才竟然說我比前頭那個半死不活的還要嚴重?」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這能走能跑的,他居然……真是個庸醫啊,你們都被他騙了。」
阿虎上下看了眼面前的客人,也有些震驚,「江大夫,這是怎麼回事啊?」
江清淮神色並無變化,「他和前頭那位病因並不同,那位只是外感風寒,看著嚴重,實則不然,但這位……」
「我怎麼了,我倒要聽聽你怎麼說。」
「這位則是受到了外物的侵染,這也是你的病狀發展如此之快的原因,而且觀你的脈象已有疫疾的趨勢……」
他話還沒說完,周圍所有人立刻往後退了一大步,連阿虎都嚇了一跳,礙著不敢得罪老客才生生忍住了。
「你這個庸醫,什麼疫疾,胡說八道什麼?」
「我沒有胡說,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不管它,但我敢肯定,不超過十個時辰,你便會暈厥過去。」
還不等客人破口大罵,江清淮再次開口,這次語速快了不少,「但我建議你不要這麼做,不光為了你,也為了其他人。」
這下周圍人都忍不住了,連午食都顧不上吃了。
「江大夫,這,這真是瘟疫啊?」
「到底怎麼回事啊,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瘟疫了呢?」
「江大夫,你快救救我們啊。」
「江大夫,你是嚇唬他的吧,怎麼可能呢?」
「還廢什麼話,趕快把他趕出碼頭啊。」
方才還大聲叫嚷的客人一聽這話立刻被嚇住了,「你們要做什麼,我警告你們別亂來啊,小心我告訴馬爺。」
然而根本沒人聽他說話,個個都嚇壞了,吵吵嚷嚷的鬧個不停。
阿虎湊過來,小聲道:「江大夫,你是嚇唬他的吧?」
江清淮看了他一眼,表情嚴肅,「不是。」
「什麼?」
林竹下好了最後一碗麵,正要擦擦手走過來,就被江清淮制止了,「竹子在那邊別過來。」
林竹立刻停住了腳步。
阿虎立刻跟著喊了一聲,「三娘別過來。」
他聲音大,一喊出來所有人都嚇傻了,原本還不信的人也瞪直了眼,不自覺地往後退。
江清淮重新看向面前的客人,正色道:「若你還是不信我,我可以不收你錢。」
原本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可對方明顯不信他,也不肯配合。
「你,你別以為這麼說我就會信你,你這個庸醫。」
客人說著就轉身準備離開,這些人怪異的眼神瞧得他渾身難受,再也待不下去了。
「阿虎。」
阿虎只猶豫了一瞬便撲了上去,一把把人抓住,還不等客人反應過來,江清淮已經捏著他的下巴灌了一碗薑茶下去。
「阿虎別放。」
客人掙扎的厲害,阿虎只能又喚了一個客人過來幫忙壓著。
江清淮從藥箱裡取出銀針,快狠准地幾針下去,客人瞬間就不掙扎了。
「可以鬆開了。」
阿虎遲疑地放開手,「他,他怎麼不動了?」
客人眼睛還大睜著,但人就跟傻了一樣一動不動,阿虎狐疑地看了眼江清淮,江大夫莫不是把人扎傻了吧?
方才退出去的人有些也慢慢走近了些,但也不敢湊得太近,只在不遠處觀察著。
江清淮沒理會阿虎,只低頭問客人,「現在感覺如何?」
這種病例他以前在軍營和居養院裡都遇上過,但每回都不完全相同,所以他也不確定扎完這幾個穴位對方的感受如何。
客人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道:「好,好像是好了些。」
方才針一紮,他就有種通了的感覺,連五感都更清晰了。
他還想再說什麼,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動,緊跟著便是一大口濃痰,吐出去之後好似又好了不少,原本蒼白的面色都有了些紅暈。
阿虎和另一個客人離得最近,兩人和看變戲法似的,尤其是客人,先前聽人家說江清淮能「起死為生」他還不信,眼下可是親眼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