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有些後悔答應過來了。
坐下許久,沈江月才想起來孟之在她的身後,她轉過身來對著孟之滿臉歉意地笑了笑,然後叫來站在一旁的管事太監。
「貴妃娘娘有何吩咐?」那太監立馬彎著腰上前。
「公公,這殿內可還有其他位子?」沈江月開口道。
「這……」那管事太監直起身子朝大殿望了望,然後有些為難,「回貴妃娘娘的話,這大殿中的每一個位子都是提前訂好了的,怕是沒有多餘的位子了。」
沈江月有些失望,那管事太監看著沈江月繼續問道:「奴才敢問貴妃娘娘,可是要為誰準備位子?」
「本宮的舞教。」說著沈江月往後面看了一眼。
管事太監看了一眼孟之,然後又跟沈江月商量:「要不奴才再去叫人加個位子?」
雖是這樣說,可誰都知道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方才管事太監明明說這座位安排都是固定的,若因為沈江月的一句話給一個小舞女專門加一個位子顯然是不太合適的,還容易生出是非。
沈江月是聰明人,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事情,或者說這一切安排都是沈江月有意的,她就是故意不提前告知下面的人,專門當著孟之的面來裝好人又讓孟之難堪。
沈江月有些為難地看向孟之。
孟之抿著上前:「貴妃娘娘,奴才站著就好了。」
聽到孟之的回答,沈江月叫管事太監下去了。
之後沈江月又拉著孟之的手說:「幽桐姑娘,真是抱歉,這幾日忙得糊塗了,竟忘了叫人多上報一個位子了。」
孟之哪裡擔得起沈江月的道歉:「貴妃娘娘可莫要折煞奴才了,能參加這除夕宮宴就已經是奴才莫大的福氣。」
兩人裝模作樣地拉扯了幾個回合後,帝後入座,大殿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眾人行禮問安之後,皇上舉起酒杯說了些漂亮的場面話之後宮宴便開始了。
孟之偷偷打量著坐在上座的帝後,這是孟之第一次清晰地一睹聖顏。
錦帝大概五十歲的年紀,看著氣度不凡,十分威嚴,不知道是黑金龍袍襯得還是他的身份給他帶來的無形的加持。
很難想像,皇上還有個二十歲左右的賢王弟弟。
她的身邊是同樣至尊的皇后,四十歲的和藹模樣,大氣端莊。
剛開始的節目都是些常規的歌舞奏樂,大部分都是雲韶署的人,孟之都認得臉。
因為太過熟悉,孟之對這些節目不太感興趣,便偷偷地到處看。
忽然,孟之的目光跟坐在對面的晏簫對上了,男人姣好的面容在微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柔和,不似先前見面時的那般尖銳。
晏簫也察覺到孟之的目光,也只是淡淡一瞥,轉而又看向別處。
孟之有些心虛,心跳一滯。有一小部分是由於晏簫的俊美容顏,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目前的尷尬處境。
畢竟孟之跟晏簫還做著買賣一邊又身為沈江月的舞教來到這宮宴上。
孟之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移開了,然後就看到站在晏簫身後的莫塵跟自己使了使眼色表示友好的問候。
簡直沒眼看,孟之抿著嘴沖莫塵笑了笑然後再次移開了目光。
不知怎的,孟之察覺到有一道目光注視著自己,便在大殿搜尋,不知怎麼的,跟晏簫身旁的太子對上了視線。
孟之感覺太子殿下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孟之能感覺到他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神沒有聚焦,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孟之回想起自己跟太子的所有交集,除了在萬壽節見過一次就只有在晴棠苑見過了,可那也僅僅只是兩面之緣,太子應當不認得自己吧。
而且太子或許不是在看自己呢?
孟之又移開了目光,低下頭誰也不看。
剛開始幾個節目錦帝看得津津有味,表演完時還高興地誇讚上幾句再發些賞賜。之後錦帝肉眼可見地有些疲倦,每次演完只淡淡的說一聲「賞」便揮手叫下一個節目。
台下眾人也不例外。
宮宴過半,快到沈江月的節目了,冬雨陪著沈江月下去準備了,只留孟之一人站在沈江月空蕩蕩的位子後面。
《折枝舞》的經典配樂響起,動聽的旋律將殿內眾人的目光聚焦在大殿中央。
沈江月穿著一身水青色的水袖裙踏著優美的舞步走了進來,眼波流轉,直勾勾地看著上位的皇上。
錦帝從未見過沈江月這般嬌美模樣,頓時來了精神,沉迷於沈江月的舞蹈中,眼神中滿是欣賞和著迷。
孟之看了看皇上的反應,暗自鬆了一口氣。
突然她想到這《折枝舞》是靜太妃所創編的舞曲,還是晏簫的禁忌,便想瞧瞧對面晏簫的反應。
晏簫知道自己做了沈江月的舞教,可是不知道自己竟教沈江月跳《折枝舞》,此時晏簫的表情應該很恐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