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完單子,剛飲過一輪茶水,菜便陸續的送了來,車夫和幾個侍從分坐兩桌,這些人沒有主子的吩咐都不敢動筷,然而顧深卻也不開口吩咐,只自己率先夾了一筷子。
「王爺——」坐在對面的瞿大夫見他筷子都伸到了嘴邊,終於忍不住低呼出聲。
四周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似乎有無數目光落在了顧深手中那一筷干肉上,然而等顧深抬眸看過去時,所有人卻又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上菜的上菜,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推杯換盞、你來我往,聲音如舊。
然後顧深就在這樣的「如常」之中,將那一筷肉乾送進了口中。
「你……」謝予靈頓時變了面色,他向來敏銳,雖然沒有醫術,但看情況也能猜出個大概來,這飯菜里也不知摻了些什麼,怎麼能隨便吃下。
顧深迎著他擔憂的目光,投了個安心的眼神過去,「放心,我不會有事。」
在這種不明情況的時候,謝予靈哪能放心的下來,心中正糾結時,卻見顧深又夾
又夾了一筷東西送進口中。
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的瞿寂山這時候也忍不住了,他壓低聲音說道:「王爺,這吃食被做了手腳,吃不得啊!」
顧深沒有半點吃驚,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將口中食物咽下去,繼而語氣平平的說了句:「果然如此。」
瞿大夫聞言,一顆懸著的心稍稍落地,心道王爺果然早有準備:「王爺神機妙算,不知現下有何計較?」
顧深這時候終於放下筷子:「這菜里,下的什麼藥?」
「……」瞿大夫哽了一下,從嗓子眼裡擠出兩個字:「迷……藥。」聽王爺這語氣,莫非前只是猜測不成!」不知道是什麼,也敢往口裡塞,王爺可也真是……
瞿寂山如是想著,忍不住搖了搖頭,接著就聽顧深朝一旁揚聲說了句:「開飯。」
「是。」車夫與那幾個便裝侍衛聞言,毫不猶豫的執起筷子用飯,全然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看的瞿寂山頓時心急,又轉回腦袋看顧深,「這迷藥藥性非同一般,即便是內力深厚之人,也扛不過一時半刻,現下大家都食了迷香,不一時便會發作,這可如何是好啊!」
顧深仍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模樣:「這迷藥,可有解開的法子?」
瞿寂山道:「若老夫沒說錯的話,這菜中應當是摻雜了迷葬……此藥雖然無色無味,但其藥性極烈,中藥之人少說要睡上三個日夜方可轉醒,桌上這些食物,即便不吃進去,藥物仍舊會揮發到空氣之中,若無解藥,屆時倒下的就不僅僅是我等了。」
顧深指尖輕輕扣擊了幾下桌面:「既有解藥,那事情就方便多了。」
「不知王爺有何計較?」瞿寂山忙問。
顧深唇角微勾,露出個極盡邪魅的笑意:「你們只需睡上一覺,其餘交給本王即可。」
瞿寂山看著顧深胸有成竹的模樣,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半晌方點了點頭:「全憑王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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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半刻鐘之後,眾人都陸陸續續的失去意識,謝予靈眨了眨眼,最後也抵不住倦意,身子晃了幾晃之後,直直朝一旁倒去。
顧深在他落地之前,伸手一把將他攬入了自己懷中,他抬手摸了摸少年白皙俊雅的面龐,柔聲說道:好好睡一會兒吧,你也真的累了!」
不遠處那個長冉密須的男人不經意朝這邊掃了一眼,看到顧深絕美面龐上溫柔如許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失神,在他往昔數十年的人生中,從未見過生的這般好看的人,這個男人的長相,似乎已經超出了性別的界限,能輕易波動所以閱見之人的心弦。
顧深感受到他的目光,眉頭幾不可聞的蹙了蹙,但是卻並沒有抬頭去看,半晌後,他揉了揉眉心,一手撐著額際緩緩閉上了雙眼。
隨著顧深雙眸闔上的瞬間,一樓大堂氣氛陡變,在座眾人的手,悄無聲息的觸上了自己手邊的武器。
那神情冷肅的大漢輕輕放下手中酒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繼而一步一步朝著顧深所在的方向走去。
「這就是天焱的攝政王和小皇帝麼,除了有副好皮囊之外,也不過如此嘛!」男人說著伸出一隻手,摸上了顧深暴露在空氣中的面頰,然而這一觸之下,卻頓時僵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