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靈:「…………」
顧深笑的坦蕩,很自然的談論起其他的話題:「若是可以的話,本王想請瞿先生在此暫住,等到陛下產子之後再行離開,您看可行嗎?」
瞿寂山正了正神色:「老夫正有此意啊,陛下現在這身子,我也不放心離開的。」
「如此真是勞您費心了。」,這人為謝予靈安胎,不為名也不為利,卻能如此的費盡心思,這拳拳之意,饒是顧深再不識人情,卻也打心眼裡覺得感激。
瞿寂山起身整了整衣襟,轉而就要離開。
顧深親自將他送到門外,又吩咐福安道:「帶瞿大夫去澤福殿,好生伺候著,切不可怠慢了。」福澤殿就在他們住的華清宮旁邊,是這皇家行宮裡除去華清宮外最好的一處宮殿,顧深事前就讓人被好了一切,可見他對瞿寂山是真的很重視。
福安恭敬應了一聲,然後領著瞿寂山離開了。
……
謝予靈這一胎,終是未能等到足月,第八月初的一個早晨,顧深還在床上酣睡,突然被一陣痛哼驚醒。
他猛的睜開眼睛,偏頭便看到謝予靈身子在一旁蜷成一團,雙手緊緊的捂著自己腹部,光潔的額頭有大顆的汗水滴落,身下的床單,被一團渾濁的濕潤暈染成了深色。
顧深嚇的一下白了面色:「予靈,予靈你沒事吧……來人,來人啊——」
福安聽見顧深這失控的一聲吼,手忙腳亂跑進來:「王……王爺,您麼了?」
「快,去叫瞿大夫來。」
福安似乎透過屏風都能感受到裡面的焦灼凝重,他匆忙應了一下,然後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瞿寂山住的宮殿就在顧深他們旁邊,是顧深為了方便特意安排的,這時候出了事情他來的也很快。
看過之後,當即便說道:「羊水已經破了,準備生產吧,不等再等了。」
嚴和先前經歷過一次這場面,此時也不需瞿寂山吩咐,當下便出門去準備了。
顧深抱著謝予靈在床上躺平,看他疼的在那裡翻來覆去,焦急的說道:「怎麼辦……怎麼辦,瞿大夫,你快想想辦法,他說他疼,他疼啊——這可如何是好。」
瞿寂山心道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這才剛剛開始,王爺您就激動成這樣,等會兒可不得急翻了天麼!
只是這話之在心裡過一遍而已,卻也不好說出口來,瞿寂山想了想,開口道:「老夫需要一個助手,王爺去將我的師弟請過來吧。」
「劉太醫嗎?」顧深從床邊站起來:「我這就吩咐人去請。」
瞿寂山定定道:「王爺親自去吧!」
「為何?」顧深疑惑問,還沒等對方回答,又說道,「本王不能離開這裡,本王不放心。」
瞿寂山板下了面色:「王爺,老夫讓您親自去,自有老夫的道理,我豈會害了陛下不成,此事非同小可,您速速去吧。」
若在平時,顧深或會追根究底,但此時他方寸大亂,被瞿寂山這沉聲一唬,當即便失去了思考的本能,起身便沖了出去。
顧深心急如焚,運起輕功一路疾行回宮,直入太醫院,尋到劉太醫時,二話不說拎了人就走。
回京這半年多,他內力早已恢復到了從前,甚至更上一層樓,此番拎著個人飛檐走壁十數里,卻是如履平地、如鵬鳥展翅一息。
劉太醫看著一路飛檐斗拱、花草樹木在身邊急速倒退,虛的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險些沒給嚇尿了,最後乾脆緊緊閉上了雙眼。
不過小半個時辰,顧深就帶著劉太醫回來了,他在主殿門外站定,正準備領著劉太醫進門,屋裡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
顧深步子一頓,下一秒拔開雙腿便沖了進去。
轉過屏風,看著裡面的場景,他一下僵在了原地,腦子哄一聲翁鳴,仿佛被驚雷兜頭劈過。
只見謝予靈雙腿大開的橫躺在床上,身上雪白的中衣被汗水整個浸透,髮絲凌亂的黏連在臉上,額頭青筋暴突,往日裡一雙清潤的眼裡,此刻布滿了通紅的血絲,他雙眼大大的睜著,瞳孔都有些渙散了。
顧深是看過女人生產的,但是卻從沒見過有人能疼的這般驚心動魄,眼看著瞿寂山將一團干布塞入謝予靈的口中,他當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失控的吼道:「這是做什麼?」
瞿寂山險些被他捏斷了手腕,下意識回過頭來,頓時蹙起了眉頭:「王爺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顧深沒回話,對著身後叫道:「還磨蹭著作甚,快過來啊。」
劉大人也是被這場面駭住了,回過神來,匆匆走到床邊,也不敘舊磨蹭,開門見山便問:「師兄,需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