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身體太過奇怪。
空白的記憶,奇怪的睏倦感,對這間公館的熟悉,手腕奇怪的印記,剛剛一閃而過卻如錐心刺骨的詭異畫面,他打鬥時無意識將手伸向背後的動作。
還有身邊的這個人。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疲倦地在窗台邊坐下。
「還是不願意自我介紹一下?」
與預想中一般,立於身側的男人並未答話。
在空氣間片刻的靜默後,身側的人向他伸出手。
窗台並不寬闊,連闕也不過是倦了才會就地坐下。
他自然知道,他是想拉他站起。
連闕垂眸不著痕跡地凝望著兩人交錯在牆壁之上的倒影,和倒影中那隻伸向自己的手,轉頭看向那人時,唇邊也不自覺掛起了一抹笑意。
他伸出手,似玩笑般拍過他的掌心。
這樣做罷,他挑唇再次轉而迎上那人的視線:「既然你無法撼動規則,為什麼兩次破壞這些植物都沒事?」
經過了幾次的交鋒與協作,他雖然暫時確認了這個人對自己沒有惡意,但也更加明白這樣的人如果成為敵人,那也勢必會是最為棘手的對手。
他如今沒有任何記憶,也無法因為幾次搭救而貿然相信一個身份不明又刻意接近的人。
那人收回手:「我不是副本中的人,不會受到副本規則的限制。」
「這樣。」模稜兩可的回答並沒有透露出多少信息,連闕卻也察覺到了對方態度的些許鬆動,混沌的頭腦讓他思緒遲緩。但他又想起晚間推不開的門,靠在窗台邊緩聲問道:
「那你為什麼在晚上不能打開房間的門?」
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男人的視線同樣落在夕陽之下兩人被拉長的倒影之上,倒影一位閒坐一位靜立,平和而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沒有人知道,為了來到這個人身邊,他踏過了深淵的枯骨與百年的孤獨,但如今他站在這裡,卻不敢告訴他自己是誰。
「因為那是十九獄的保護機制,而不是副本的規則……」
他看向身側的人,卻發現前一刻耐心詢問的人不知何時已靠在窗邊沉沉睡去。
男人垂下眸,那雙深不見底的眼中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