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她的手拉去自己腰上，體內能量再次聚集，他眼球外又一次蒙上灰霧，土黃色尖刺瞬間變多往她的方向刺去。
於枳柚抽回手，將尖刺擋在能量罩外。
男人徹底沒了呼吸，精神體和尖刺同時消散。
他瞳孔前的灰霧消失，露出下方眼球暴突、死不瞑目的眼睛。
大地開始震盪，前方的樹木被連根拔起，似是有什麼東西在土裡翻滾，卻在靠近於枳柚時徒然分開繞過了她的位置。
……是秦夜？
於枳柚咂舌，這就是傳聞中的毀滅？
平靜過後，右手掌心痛感加重，不少血漬已經乾涸，灰白的骨刺穩穩插在中間。
發熱，一陣一陣的脹疼，稍微碰一下整條右臂都在發抖。
但這樣不是辦法，總有要拔出來的時候。
於枳柚屏住呼吸，死死咬住後槽牙，讓能量氣流纏住骨刺再用力，劇痛猛的傳遍全身，她仿佛被抽空了力氣般癱坐在自己腿上。左手覆上顫抖的右手，傷口肉眼可見的癒合，可痛感卻遲遲不見消退。
她將右手垂在腿上，左手擦掉眼角邊的生理淚珠，轉頭看向男人的腰間。
緩和幾秒後，伸手解開男人的衣服。
蒼白的皮膚上纏繞了幾根軟管，順著軟管掀開上面的布料，露出來的是一顆機械心臟。下方的軟管延伸至後腰，銀龍擺動尾巴將男人翻了一面，連接那裡的居然也是一顆改裝過的機械腺體。
扭曲的空間，枯葉蝶的壓制，腦海中讓人煩悶的低語。
幽冥星上的生物除了自己的族群，會無差別攻擊其餘物種，它們真的會有合作的意識？
她想起男人死前忽然恢復神采的眼睛，若一個人的意識被另一個人占據，那麼他的行為將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據她了解，意識占據並不會讓眼睛蒙上灰霧，但長時間操控會導致被占據者直接死亡。
於枳柚的視野還未切換成常態，精神能量在她眼裡依然泛出微光。
餘光下，四周的亮點增多，防禦罩外光點組成綿延不絕的氣流，正緩緩飄向身後。
埋防禦球時，她有擔心過所在空間被移走，真要那樣所做的一切將是徒勞。 S花大力氣把她和秦夜分開，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除非目前她所在的這片區域無法被扭曲。
若將整個星球看做是一個大型魔方，模塊之間必有固定不可動的錨點，而錨點的位置也定有它的特別之處。
於枳柚望向精神能量流動的方向，又掃了眼手腕上指著某處的暗紅氣流，走到防禦罩另一邊坐下。
她不想離屍體太近。
於枳柚閉眼揉了下太陽穴，再睜眼便恢復了正常視野，手裡的衛星設備上顯示著每個人的位置，可是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屬於秦夜的紅點。
陌生號碼的電話彈出來，接通后里面傳來於通海的聲音。
「枳枳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爸，我沒事。」
於通海舒了口氣，「就在原地別動，等我們過來。」
「好，知道了。」
說話間，上空響起機械划過的聲音，抬頭望去，流淌藍色紋路的黑色機甲在視野中逐漸變大。距離她百米時，機甲變化被收回進空間鈕，一人一龍扇動翼展降落至於枳柚面前。
秦夜幾步跨來半蹲在眼前，兩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仔仔細細看了個遍，最後捧起於枳柚的右手，眼裡滿是心疼。
「沒事，已經好了。」
「對不起……」他聲音低落，手指拂過那裡的血漬，即使傷口已經痊癒卻依舊小心觸碰。
即將出口的話被於枳柚咽下去，抬手在捏在他臉上，「逃跑的時候被骨刺刺穿了，好痛，現在都還沒緩過來。」
暗紅的眼底浮起慌亂，秦夜張了張嘴低頭湊到手邊給她吹了吹，熱氣拂過掌心弄得有些癢。
於枳柚支起手指戳他，「你確實該反省，要是一開始就告訴我這裡有生物能扭曲空間，那我怎麼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了呀。」
秦夜抬頭看她，「嗯，我的錯。」
「知錯就改，孺子可教也。」
暗淡的雙眸重新亮起色彩，小黑龍飛過來蹭了蹭她的臉。
於枳柚摸到秦夜衣服上的深色污漬，「你沒受傷吧。」
他眼角彎彎，「沒有。」
於枳柚無法想像秦夜之前到底面臨了什麼樣的局面，但她能肯定，此刻的完好都是他從小被扔進危險里一點點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