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言也沒想到對方居然還記得他。
雖然對誰都是一副笑臉,但實際擁有藺言聯繫方式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只是圍在他的身邊,像是跟著日光轉頭的向日葵。
一動不動的封荊向著傳來聲音的地方,略略偏了下臉,記住了執法隊成員所說的名字。
藺言。
陌生。
新來的實習生嗎?怪不得他不認識。
留給兩人敘舊的時間不多,星艦里還有其他犯人要押送,執法隊的成員們和獄警們打完招呼就走了。
「轟——」
星艦升空,黃沙飛舞,藺言捂著耳朵背過身,等待了幾分鐘後才重新睜開眼。
緩緩呼出一口氣,少年將帽子一摘,左右甩了下頭,髮絲在空中晃動,沙子飛了出來,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藺言鼓著臉按住炸毛的頭髮,濕漉漉的眼中透露出委屈,獄警們的頭髮要麼偏短,要麼順滑,只有他的容易吸附沙子。
【夏娃:再甩一下,還有沙子。】
【藺言:哦。】
可憐巴巴的應了一聲,全體獄警都看到了小獅子甩頭的場面,閔盛失笑,「別把頭甩疼了。」
藺言不疼,但是有點暈。
用手指重新撥好髮絲,他帶好帽子,雙手叉腰,雄赳赳氣昂昂的挺起胸,「好了,出發吧!」
封荊看不到畫面,光靠耳朵接收聲音能夠得到的信息太少了,想了想,他選擇繼續沉默。
有什麼事等進去再搞,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怎麼能不準備重逢的禮物呢?
正想著,身後突然傳來一股拉力,封荊手腕一緊,聽到了閔盛的聲音:「你的左手接上了?」
封荊微微揚起唇,「我換了個更好用的。」
一整天沒進水食,封荊的聲音十分沙啞,像是被煙燻火燎過一般,光是聽著就讓人忍不住皺眉。
簡單來說,像卡了痰。
【藺言:好有安全感的聲音。】
封荊長得像個好欺負的,走在路上遇到劫匪,就靠這個嗓子都能震懾他們。
【夏娃:不如我。】
音效卡作弊器,上可網戀下可詐-騙,從民法到刑法均可就業,可惜現在只能給藺言當鬧鐘。
忍不住又舔了一下發疼的下唇,藺言道:「前輩,我們回去吧。」
藺言一開口,閔盛順勢放開了封荊可疑的左手,他對傑森使了個眼神,傑森輕輕頷首,一電棍敲在了封荊的後頸。
青年當場軟倒在地。
藺言發出一聲驚呼,然後就看到封荊抽著氣重新抬起了頭,少年稍微鬆了口氣,只聽「彭」的一聲。
閔盛補了第二棍。
這下封荊徹底昏迷過去了。
【藺言:他是暈了不是死了對吧?】
【夏娃:活著。】
「他不安分,打暈了帶走比較好。」傑森一邊解釋一邊和另一名獄警將荊封拖起來。
荊封的腦袋斷了線似的垂下,隨著兩人拉扯的動作晃來晃去。
更像死了。
藺言:「……」
這對嗎?
不管對不對,也不管符不符合人道主義,總之一行人順利返程。
海風呼嘯,浪花拍打著礁石發出轟鳴,封荊沒有像之前的犯人一樣被送往牢房,而是被獄警們押去了懸崖邊。
和監獄外的熱浪不同,桑德拉溫度偏低,像是處於另一個世界,海邊更是涼意入骨。
藺言見識到了閔盛之前告訴他的,獨屬於桑德拉的人道主義——下馬威。
「給,」傑森將裝了肌肉鬆弛劑的試管遞給藺言,「他之前進來的時候被分到了B區,沒注射過,這次監獄長給了指令,一針都不能少。」
封荊已經醒了,他被兩名獄警架著雙臂,勾起一抹笑,「肌肉鬆弛劑,桑德拉用這玩意兒之前聯邦報備過嗎?」
「報什麼報?」傑森翻了個白眼,「監獄裡還有人吸違禁藥物呢,他們吸之前報備了嗎?」
桑德拉是半個法外之地,聯邦一直以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嚴安撈錢,監獄只要做到了監獄的職責,好好收容這些罪犯,其他的小毛病無傷大雅。
拿著針管,藺言走到封荊面前,他在崔堂和克里斯曼身上練過,做起來輕車熟路。
頸側忽的一痛,封荊全身發冷,有什麼液體流了進來,視覺被剝奪後,其他的感知更加敏銳了起來。
他聽到了浪花與礁石的撞擊聲,摸到了腕上堅硬的鐐銬,聞到了海風中的咸腥氣味。
「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