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孟紈忽聞白綺吼間發出一聲壓抑過的悶哼,不放心地問道。
白綺滿腹疑雲,抬手輕揉眉心,並無異樣,方才的劇痛仿佛只是幻覺,已無跡可尋。
「好奇怪呀!」白綺疑惑道,「蝴蝶怪化成的黑點撞進我眉心了。」
聞言,孟紈一驚,「可有哪裡不適?」
白綺只是搖頭,應道:「沒有,只是撞上來時有些疼。」
孟紈將信將疑,「當真無事?」
白綺快步走到朝孟紈身前,一隻手扣住孟紈一截手腕,寬慰道:「無事。」
她抬眸四下看去,不見人跡,又道:「孟道長,你的三個徒弟,還有趙公子,都不知去向,許是留在蝴蝶怪初現的地方。上來,我扛著你,去尋他們。」
「不用,我……」孟紈身形往後一躲,出言拒絕。
白綺卻並非在徵詢他的同意,稍稍一用力便把他扛在肩上,目之所及,密林叢莽,每一棵樹似乎都長得一樣,她霎時沒了頭緒。
「孟道長,我不記得來時的路了。」白綺一臉茫然,輕輕拍了拍孟紈的小腿。
「我也……」
白綺安靜等候片刻,卻未等到孟紈繼續說下去,她適才想起來,孟道長除卻雙眼夜間不能視物,也不認路。
「無妨,先四下看看。」她頗為體貼地道,遂箍緊孟紈一雙長腿,飛身往前走。
密林中樹木橫生,白綺本就毫無頭緒,她單手扛著孟紈,猶如無頭蒼蠅上下來回躥。
突然被橫生的枝椏勾住衣袂,腳下一空,兩人猛地往下摔去。
滑行數米,方才止住,「好險啊!」白綺心下捏了一把冷汗,堪堪穩住身形,方不至於把孟紈摔出去,「孟道長,你還好嗎?」她關切地問道。
「無礙。」孟紈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白綺,你先,先放我下去。」
白綺放下心來,調整一下姿勢,便欲再次動身,竟是將孟紈所言當作耳旁風忽略過去。
她正疾速往前行,忽聞孟紈急道:「白綺,放我下去,我只是眼睛看不見,不是廢人。」
白綺腳步一滯,意識到她思慮不周,疏忽了這一點,可能傷及了孟道長的自尊,她心下如是想,雙手驟然鬆開。
孟紈毫無防備,身形落地,一時沒站穩,猛地往前踉蹌數步。
白綺大驚,自覺莽撞了,飛快上前扣住孟紈胳膊,「孟道長!」
「你……」孟紈強忍住咳嗽,一隻手輕撫腰間,頓覺腰腹酸痛得厲害,一時難以說出話來,半晌之後,他低聲道,「莫要急燥。」
白綺視線落在孟紈腰間,這才意識到自己行事過於冒失,下手沒輕沒重,忽略了孟紈的感受。
「孟道長,是我太心急,弄傷你了。」話音一落,她傾身上前,問也不曾問,雙手一伸,便向孟紈腰腹探去。
指尖方觸碰到孟紈腰間衣帶,孟紈便猛地往後退去。
孟紈先是一驚,隨後道:「你做什麼?」他簡直不敢置信,一個姑娘家,如何能對男人動手動腳。
「我看看你的傷。」白綺像是並未察覺到孟紈面上紅一陣白一陣一閃而過的精彩神情,仍埋頭扯他衣帶。
孟紈一時無措,一條破殼不久的小白蛇,指望她知曉世間禮義廉恥似乎有些不切實際。他雙手僵硬地垂於身側,任憑白綺替他寬衣解帶。
「孟道長!」白綺甫一看清孟紈腰腹間的淤青,不由的驚呼一聲。自肚臍以下小-腹的位置,連帶肋骨,青紫一大片。
她眨了眨眼,竟是不敢置信,疑惑道:「孟道長,這些傷,都是我弄出來的?!」
孟紈手指摸索著扯過敞開的衣衫,遮住泛起點點涼意的腰腹,掩飾似的輕咳一聲,「無礙,逃命要緊。」
「孟道長,你這是……臉紅了嗎?」白綺看向孟紈略顯緋色的面頰,眼睫眨也不眨,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欣喜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聞言,孟紈斂去外露的情緒,不再言語。
白綺自顧自欣賞孟紈臉上飛快變幻的顏色,自以為體貼地,心下暗自替他打算起來。
孟道長這般嬌貴,定是不能再扛著他走了。
她的眸光猶如芒刺般始終釘在孟紈面容上。孟紈似能感受到那道熾熱視線,略微側首,避開她的眸光。
白綺卻並未在意,仍在思索如何將孟紈帶回其他人所在之處。
「孟道長,我沒有責怪你拖累我的意思,但……」
她斟酌著字詞,像是在思忖如何表達,方不至於傷及孟紈的自尊,「倘或我扛著你走,定能更快,卻是會弄傷你。不如,我抱你吧!」
孟紈一噎,沉吟片刻,便不再作聲拒絕。白綺言之在理,倘或讓白綺帶著他在密林中緩緩穿行,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其他人。
他把心一橫,略一頷首,算是默許了,任憑白綺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