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紈無意放任兩人繼續無意義地拌嘴,及時出言提醒:「南箴姑娘,先捉拿逃走的妖物要緊。」
「無妨,我小師弟不會失手。」南箴大剌剌地往地上一坐,從懷裡抽出一塊布巾來,一面拿餘光打量兩人的動向,一面細細擦拭手中那柄長槍。
白綺卻持有懷疑態度,眼前之人言行浮誇,看上去不太靠譜,卻不便直言,旋即將視線從南箴身上移開。
「孟道長,你的徒弟們怎麼辦?」
孟紈朝南箴一揖,隨即轉身離開,穿過石壁回到墓地,便見三個徒弟形似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師父!」念卿甫一見到返回墓地的孟紈便直接撲上前來,簡直是兩眼淚汪汪。
白綺:「你們怎麼不跟著出去?」
三個徒弟聽見來自白綺的靈魂發問,紛紛抬起頭來盯著她不說話。
白綺適才看清他們三個高高腫起的額頭,以及念卿鼻樑上蹭掉了好大一塊皮,淅淅瀝瀝滲出鮮血來。
「我們出不去,全撞石壁上了。」念卿吸了吸鼻子,像是疼得厲害。
白綺心有疑慮,她與孟紈前腳剛穿過石壁,他的徒弟們卻出不去,其中莫非有什麼訣竅?
「孟道長,他們為何出不去?」
孟紈思忖半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與白綺先後皆能穿過石壁,三個徒弟卻直直撞了上去。
通過石壁是有條件的,而條件是——
「你們,再去試。」孟紈吩咐徒弟們。
三個徒弟先是一愣,旋即舉步往石壁走去,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伸出一隻手,果不其然,石壁仍是堅硬的石壁,他們依然出不去。
圍觀全程的白綺都驚呆了,好奇心驅使她再次伸手探去,毫無懸念,她探出去的那隻手如淋浴在水幕下,順利穿行而過。
「師父,這是為何?」素來冷靜的慕心已不再冷靜。
孟紈斂眉,肯定道:「有實體之物方能通過。」
「實體之物?」白綺捕捉到了重點,「孟道長,你的三個徒弟沒有實體嗎?」
果真如她曾猜測的一樣,孟紈的徒弟們確是傀儡。白綺卻不能夠確定,他們三個的來歷。
「傀儡並無實體。」孟紈並未隱瞞。
三個徒弟老老實實地跟在孟紈身後,不言不語。
白綺心下瞭然,也難免好奇,遂問:「孟道長,他們怎麼才能出去?」
只見孟紈自腰間取出白玉短劍,利刃劃破左手食指指尖,鮮血淋漓而出,冒血的指尖逐一點在徒弟們眉心。
孟紈輕聲誦咒,卻聽不真切具體在念些什麼。片刻後,三個徒弟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最終只剩下像是白霧一樣的虛影。
人形白霧漸漸匯聚成一團拳頭大小的霧氣,隨著孟紈念咒語的聲音逐漸變小直至停止,徒弟們匯聚成的白霧悉數吸附在孟紈眉心的位置,旋即消失不見。
白綺望見孟紈緩緩睜開眼,有些震驚,「孟道長,這樣便能帶他們出去嗎?」
見孟紈點了點頭,白綺沒藏住好奇心,又問:「孟道長,你的徒弟們,是由什麼異化成的?」
孟紈無意隱瞞,如實回答:「意識。」
果然!
她的猜測沒錯。
孟紈的徒弟們皆不是人,全是由他的意識所化。
但白綺有些疑惑,孟紈看上去心智正常,按理說腦海里的意識被抽離,甚至不止一星半點,應是會缺心眼兒吧。
「那……他們現在是回到你的意識里了?!」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是。」
兩人再次穿過石壁,忽見原本坐在地上擦拭長槍的南箴站起身來,她朝白綺一挑眉,「不用猜就知道,你們一定會回來的。」
「師姐,師姐……」一名身形頎長的白衣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到南箴面前。
尚未站穩身形,便被南箴猛地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你號喪啊!號得我耳朵疼,妖怪呢?」
少年十七八歲模樣,圓臉膚白,一雙討喜的杏眼眨了眨,委委屈屈地應道:「師姐,我打不過她,她啄我眼睛,你瞧!」
說著便撩起袖子,將手臂伸到南箴眼前讓她看傷口,「幸好我眼疾手快,抬起胳膊擋住了臉。」
白綺瞥了眼他手臂上一條細長的豁口,視線移到南箴身上,忍不住揶揄,「不是說不會失手嗎?這看上去傷得還挺重。」
南箴復又朝她翻了個白眼,難得沒有接茬。小師弟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站著,她看著又是氣不打一出來。
白綺算是知道了,這位南箴姑娘喜好翻白眼,不論遇到何種狀況,先行翻個白眼要緊。
「究竟怎麼回事?」白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