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此事商定後便能夠和睦相處,孟家村人自此高枕無憂捕殺鹿取鹿茸,不必顧慮遭天譴一事。
誰曾想,妖族首領所謂自願替孟家村人擋下天譴一事另有蹊蹺。
天譴降下之時,正是孟家村爆發瘟疫前夕,本該降臨在孟家村的天譴並非憑空消失,而是轉移至隔壁村子。
一夜之間,整個村子仿佛被岩漿融掉一般,無人倖免,竟是連一樣活物都沒能倖存。
孟家村掌事的幾位長老聽聞此事,皆是追悔莫及,何曾料到他們私下與妖族交易,卻害得鄰村被屠了個乾淨。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妖族為了一己私慾暗自替孟家村轉移天譴,導致隔壁村子慘遭滅族。消息不脛而走,妖族首領唯恐此事殃及族人,遂攜了族人逃之夭夭。
孟家村最終也沒能夠躲過理應承受的天譴。天降瘟疫,官府恐禍及其餘百姓,遂下令將整個村子焚燒殆盡。
至於傳聞中那個被詛咒的孩子,不過是人族父親與妖族母親結合生下的孩子。
孩子被送往妖族領地時,其母於心不忍,趁夜將孩子偷偷送走。然而,事與願違,不幸被妖族首領發現,逃亡途中母親只得將孩子放入木盆,任其隨著水流飄走。
妖族母親為拖延時間,下場可想而知。
「那個孩子並非怪胎?」花渠捋清了個中淵源,微微張著嘴,心下久久不能平靜。
白綺仍有疑慮,遂向白髮老者請教:「老人家,孟家村曾有一戶人家撿了個孩子,此事您知情嗎?」
「怎麼不知?」白髮老者眼神悠遠,像是沉入了久遠的回憶里,「那戶人家的女主人曾被妖族下蠱,沒過幾年便香消玉殞了。心善之人不得善終,可嘆吶!」
他提及的正是孟紈的母親。
「妖族首領既是與孟家村人達成協議,因何給人族下蠱?」孟紈不解。
「人族?」白髮老者嗤笑一聲,「誰同你說那女主人是人族?」
第25章 前世3孟紈指尖顫抖著朝她面頰探去……
「此言何意?」孟紈聞言頗有些震驚。
白髮老者一雙渾濁的眸子斜乜著孟紈,試探道:「怎麼,你與那戶人家相熟?」
孟紈張了張口沒說話。
白綺多少有些了解孟紈此刻的心思,遂接過話茬:「老人家,您對孟家村遭天譴一事甚為了解,莫非與族中長老相識?」
她懷疑對方或為與妖族做交易的當事人之一,卻未直言,話在唇邊拐了個彎,將問題拋了回去。
白髮老者咂摸著嘴,欲言而止,面上的神情突然變得
沉重。
「師尊,我娘親她……」孟紈哽咽著撲在白綺懷裡,泣不成聲。
白日裡在茶肆聽聞那白髮老者談及妖族與孟家村人結合一事,三人終於捋清楚了天譴一事的真相。
昔日孟紈父親將花渠帶回家撫養,並未刻意對兩個孩子隱瞞其身份。
孟紈母親本為妖族,拼盡力氣護佑兩個孩子,尤其是原本應被妖族帶走的花渠。
她的行為引起了妖族眾人極力反對與不滿,族長命人將其連同兩個孩子強行帶回。
妖族每每前往孟家村搶人皆無果,族長便起了歹心,最終親自在孟紈母親身上下蠱,教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倘若不能對妖族唯命是從,便用蠱毒折磨她,意圖控制她。這便是孟紈記憶里母親常年遭受病痛折磨的緣故。
先前白綺在幻境裡見到孟紈與花渠前往太倉山尋父母親,在那之後不久,其母便因蠱毒發作而殞命。
五年之後,妖族為孟家村轉移天譴一事東窗事發,孟家村人慘遭滅族。
孟紈與花渠兩人身上流淌著妖族血脈而得族長命人營救,因而苟活於世。
妖族早在事發前便隱居深山,族長將兩人帶回撫養。
半月後,妖族行蹤暴露,孟紈帶著花渠趁亂逃走,轉而上太倉山尋找曾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的白綺。
便有了後來留在太倉山拜白綺為師一事。
至於那位略知真相的白髮老者,正如白綺猜測的那般,確實是當年謀劃與妖族交易的當事人之一——族長。
瘟疫爆發,孟家村人沒能夠躲過天譴,族長卻大難不死。事後官府縱火焚燒村莊,族長自知罪孽深重,縱身跳進火海,也只是將身體燒成了殘疾。
可能是上蒼教他殘缺地活著贖罪吧。大火之後,族長面目全非,隱姓埋名隱匿於世,逢人便故弄玄虛訴說孟家村的遭遇,期待有人尋出真相,好教他心底的罪孽能夠減輕些許。
白綺輕輕拍了拍孟紈肩膀,輕言細語安撫他:「別哭。你娘親很偉大。」